反驳

敖丙刚回到家打开门，就看见敖光面对门口坐在沙发上。他听见声音，从手上的报纸移开视线，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回来了。”

半晌，敖光开口道。

“你的手臂怎么了？”

“我……没什么，不小心划伤了。”

面对父亲的质问，敖丙低头，显得有些无措，紧紧抓着校服外套尽可能遮住大部分伤口，但他忽视了校服上残留的一些血迹。

敖光显然不会相信这套可信度不高的说辞，他把报纸狠狠地拍在面前的茶几上，杯里的茶水被震得一抖，撒了点出来，弄湿了报纸一角。

“又是哪吒？”

敖光严厉地问，周身仿佛有压不住的怒火。

他身为东海龙王，对哪吒可谓是恨到骨头里。那个小屁孩成长极快，法力高强，先是灭了他的万千同族，后又折磨他的孩子，再联合天庭将他二次关入天牢，令他痛不欲生。

敖丙愣了愣，摇头：“不，不是他……”

敖光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敖丙面前，拿开了校服外套，看到那刺目的伤口，敖光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尽力压着愤怒说：“到底怎么弄的？儿子，不要对我说谎。”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脑子里几次组织好语言，敖丙最后还是咬咬牙，没说出真相。

“啪！”

忽然一个巴掌响亮的落在耳边，伴着敖光气急的声音：“岂有此理！”

敖丙随着巴掌打过，头扭向一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半边脸缓缓转回来，满眼的震惊和悲伤。

敖光满腔怒火，厉声呵斥道：“到现在你还袒护他！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你纵容的是我们的敌人！他会杀了你！会杀了我！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不会！”

敖丙红了眼眶，他大声回怼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第一次这么不听话，第一次反驳父王，即使他也不确定哪吒是否会那样做。

也许是因为被打巴掌是一件很没有尊严的事，也许是父王从不会这么对他，也许是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也许希望自己从没有经历过这些，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想叛逆一次。

“你说什么？”

敖光皱起眉头，金黄的瞳孔充满惊愕，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向乖巧的敖丙，现在竟然否认了他。

敖丙明白自己失态，敖光也不做声，两人都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敖丙从敖光手里拿回校服，垂着眸子，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低声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上楼去。

敖光想喊住他，让他一会儿记得下来吃饭。但是敖丙跟他闹脾气，他也拉不下脸，索性就算了。反正饿了会自己找吃的，怎么也饿不着。

敖光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楼梯的方向。他突然又有些感慨，敖丙好像在他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俩除了谈谈龙族的未来，其余的都无话可说了呢？

那个听话乖巧又懂事的小男孩，什么时候变得管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