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七里河边带月归,百花洲上啸生风’好歹先去七里河瞧瞧热闹,然后再去百花洲享受安宁嘛,咱们有一整夜时间呐。”
郭芙见拗不过他,也只好好言相劝,心中向往着城北喧哗的夜市。
杨过“湍水自北流至城东南形成洄水湾,带出浅浅沙洲,谢绛任知州时在此辟建园林,取名百花洲。所以我带你去的地方就是七里河流经之处,何苦再绕道去上游玩赏。”
郭芙“杨哥哥——我不喜欢没人的地方,我们去街市挤一挤嘛,还有我想一边吃宵夜,一边高台望月,依我一次吧。”
力气没他大,武功更没得比,讲理也讲不通,她只有被他牵着走的份,无奈之下只好冲他撒娇。
杨过“小丫头在撒娇,我喜欢。来,继续,或许用行动更能打动我,再加把劲说不定我就回心转意了。”
决定不再求他,她冷着脸噘着嘴,极不情愿由他带着来到一片溪流处,清清河水把城巧妙分开,一边是喧嚣繁华,一边是宁静拥翠。
他领着她穿过花径,绕过假山,走到一棵古木旁站定。
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看她刁蛮任性的撇着嘴,他微微叹息道:
杨过“范公修建此处,我们来缅怀一下嘛,莽夫也罢,雅士也好,都对‘为民治堰,热心执教’的范希文非常敬仰。今日我是慕名而来。”
杨过“我们去树梢观月,亭阁中多没劲。”
郭芙“啊,你说什么?你要上树?”
她心惊地看着他,又转视四周发现身侧的梧桐树高大挺拔,秀眉拧成结,摇头拒绝。
郭芙“我才不要!”
抬头看着皮青如翠的碧桐,郭芙心中暗暗思量,树梢赏月,亏杨过想的出来。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棵青桐大概有十来丈高,气势昂扬,树干粗壮难以合抱。
杨过“青玉树雌雄同株,‘梧桐相待老’寓意夫妻情深,同生同死,根深叶茂。”
郭芙“梧桐孤然傲立,生性高洁,凤栖良木。可是…可是…”
她手抚着碧桐转了一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郭芙“树干无节,高大魁梧,我如何攀的上去,爹爹上天梯的本事我可没有,亦不会蝎子爬,杨大哥故意难为人么。”
杨过“有我在,什么地方你去不了。”
他仰头看了看挺直的树干,捏捏她的小鼻尖。
杨过“你踏着我的掌心上纵,我跟在你后面托住你,保你能凤翔青云间。”
杨过“我先给你演示一遍,你瞧仔细。我纵身上跃的同时我的手掌就是你的依托,借力懂吗?”
话声一落,他足尖轻点腾空跃起,踏树而上若捷猱登木,飘逸轻灵如鹤冲天,转瞬杨过已经攀至树冠。
郭芙抬头怔怔望着立在树冠间的他,嘟着嘴思忖,杨过内功深厚,轻功更是轻巧稳健,自己能有他一半本事也不至于如此发愁,只怨儿时贪玩偷懒,如今后悔又有何用。
懊恼的站在树下,埋怨自己白白瞎了家传绝学,郭芙独自生着闷气。
杨过飘然落地偏头瞧着满脸沮丧的郭芙,心知她定是因武功不济满腹懊悔。当下也不戳穿她,只拉着她的手来到树下,认真讲给她纵术的要领。
杨过“借力上纵,踏掌而跃总可以吧。瞧瞧你这小脸都皱成小包子了,放心吧小笨蛋,就算你中间踏空了我也能及时托住你。”
话音刚落杨过大手托住她纤腰向上一提,郭芙只觉一股沉猛之力向她袭来,遂借着刚劲冲力足尖轻点拔地跃起。
见她纵身上跃,杨过身法快若疾风紧跟其后,手掌微微扬起正好让郭芙跃出数尺后借力再踏。
在杨过的助力下,郭芙起如飞燕掠空,落如蜻蜒点水,身形窈窕灵动,落步翩然轻盈。
几个纵跃两人同时落至树冠的枝桠间,倘未站稳的郭芙回身一瞥,脚下一滑向后仰去,惊呼声未出口一阵疾风卷过,腰已被杨过的空袖缠住,疾如劲风的力道把她拉到温暖的怀中。
郭芙一时吓呆,花容失色,颤颤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郭芙“我说不上来吧,你偏要,吓死啦。”
杨过“这么粗的树你都站不稳,笨死了。”
揽着她坐在树杈间,他的手臂收紧不敢再有松怠,生怕这笨丫头再失足。
郭芙“笨死的人你约出来做什么。”
逐渐平静下来,郭芙不高兴地噘着嘴。
杨过“笨笨的,我就喜欢你这可爱的样子,怎么那么有成就感呢。”
开心地咧嘴大笑,杨过看着她紧张地坐在树干上又羞又窘,轻轻抚摩着的脊背,使她慢慢放松。
杨过“是你说的出来谈情嘛,难到约出来成鸳鸯吗?”
郭芙“聪明是拿来炫耀的吗!杨过你坏死了,再使坏我就把你踹下去。”
杨过“乖,别生气啦,辜负了美好月色。”
郭芙仰望天空,夜色幽蓝,月景如画,天上一轮皓月,沙洲一汪月影,天水争辉,雅然相赏。忽闻远处桂花阴中传来笛声阵阵,呜咽悠扬,绵延飘荡,音韵缓缓飞升,旋着云,绕着月。
郭芙“好美的笛声,杨大哥到底心思灵透,此处玩月笙歌更有一番美妙自然,是市井喧嚣比不得的。倒是妹子粗俗鄙陋,不解风情。”
杨过“小傻瓜,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味道,喧嚣也罢,清幽也好,只要同芙妹在一起地狱也好似仙境,你我本俗人,当要烟火色。我更不会夸你是天仙嫦娥,你就是我的芙妹,热情善良、淘气真诚的小青梅。”
杨过靠在树干间,揽她在怀,静静望着皎洁的月色,嘴角漾着暖暖的笑容,如果自己年少时有勇气,或许现今儿女绕膝了吧,可是若要配得上芙妹,必然要经历一番磨难,只有自己站稳脚跟才能给她踏实的生活。
郭芙“杨大哥?你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个妖僧背后还有势力?”
杨过“背后没有势力他哪敢闹那么大阵仗,而且邓州为军事咽喉之地,他所为超出了江湖杂耍卖艺的范畴,官府不闻不问不是很奇怪么。所以我猜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我想深挖一下背后的势力,就怕是黑白通吃的主儿。”
郭芙“我们要如何查?”
杨过“明天探探他口风再说,咱们若不主动怕也被他们盯上了。”
郭芙“照你这么说,宋湘也会被盯上?”
一手托腮,一手握着腰间那只大手,她好奇地问道。
杨过“芙妹,今晚咱俩只谈情,你怎么又绕到宋湘身上了,不许再提他。”
他俯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以示警告。
郭芙“我好奇嘛,聊聊天又有何不可。杨大哥那么聪明,能猜到那宋公子有何目的吗?”
杨过“你当我神仙呐,谁又知道他的目的,不过,我猜他是有意为之,他在寻人,或者是寻物,我瞧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有计划的,亦或是针对人?现在还瞧不透他的动机。”
郭芙“你怎么能瞧出那么多问题,唉——我就不行。”
杨过“人间百态看的多了,就知道如何看透一个人的行为。其实就是多看多思罢了,没有什么神奇的。赶路者傍晚入城后通常会先去哪?”
郭芙“肯定要先投宿啊,难到先逛街不成。”
眸光流转,闪出兴奋的光芒,她拍着杨过的肩膀惊讶地喊道:
郭芙“我知道了,宋湘入城后是先沿街凑热闹,他根本不着急寻店下榻,所以……所以他就是冲着那假和尚去的。”
杨过哈哈大笑,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杨过“孺子可教,芙妹蛮聪明嘛。只是不见得寻的是和尚,他的目标应该很大,现在瞧不出,我猜既然相遇两次,日后定会再见面。”
‘会再见面’,郭芙回味着他的话,蓦然想起程陆姐妹二人,日后会不会再遇呢?或许她们会主动寻找杨大哥,或许她们一直在寻他的踪迹,或许她们并未死心,或许……她摇摇头强迫自己甩掉这些荒唐的猜测。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会冷不丁闯入自己的生活,使原本安稳的日子忽然变得混乱起来。
从来不会动心思的郭芙,因为杨过的再次出现开始处处上心,事事留意。
杨过“芙妹,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瞧你这迷迷朦朦的样儿,又神游到哪去了?”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抚触着温软的腰肢。
杨过“躲开闹市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无人打搅的夜美透了。”
她的脑中一片清明,恍然读懂了他眼中的温馨惬意,还有隐隐的得意和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