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昳丽的面容此刻苍白无比,神色也冷峻至极:“凭什么。”
蓝千倾握着千倾,剑上的剑穗垂落,指着她最亲的兄长:“含光君。”她叫他,她唯二的哥哥为“含光君”。蓝忘机的瞳孔一缩,魏无羡从他背上抬起头来,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江澄浑身颤抖,抬起头看向蓝千倾。她没有灵力,浑身气势却不容小觑:“含光君,你问我‘凭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凭什么?你们凭什么问都不问,就认定是江澄欠了魏无羡?凭什么!”
她问温宁:“你说江澄比不上魏无羡,那我问你,十七岁继任家主之位、重建莲花坞的,是谁?带领云梦江氏参加射日之征、匡扶云梦江氏世家威名的,又是谁?你凭什么说江澄比不上魏无羡!如果换做是魏无羡,他能做到吗?!我就问你,他能吗?!”
她问蓝忘机:“含光君,你心疼魏无羡,所以不肯道歉,那我问你,江澄做错了什么?你、含光君,你为了魏无羡问灵十三年,情深义重。可是江澄呢?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莲花坞,一守就是十六年。你们当中,有人心疼过他吗?没有,因为人心总是偏的。可是你心疼魏无羡,我也同样心疼江澄啊……”
她问魏无羡:“魏公子,我此生最后悔的两件事情,一为当初莲花坞满门被灭之时,未曾陪伴在江澄身边;二为当初夷陵监察寮中,看着你将金丹剖给了江澄。若是我早知道,你们最后会变成这样,我当初,一定会把自己的金丹剖给江澄的。”
她眼底忽有泪意,她说,“魏公子,你自以为给了他金丹,便是还了云梦江氏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是你知不知道,江澄的那颗金丹是为了救谁而没的?”
魏无羡一愣,就看见蓝千倾走近他两步,指着江澄道:“魏公子,你敢不敢问问他,问问他,那日你们逃出莲花坞,温家的人追来的时候,江澄是为了替谁引开追兵而不幸被抓的?你敢不敢问问他?”
魏无羡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大惊:“你是说……!”
蓝千倾的身形孱弱,目光似有痛意,她说:“那日我从姑苏赶至云梦,在路上向旁人询问江澄的下落。有人告诉我,有两个少年人路过这里,其中一个去买干粮,而另一个却留在原地。后来一群穿着炎阳烈焰袍的人赶来,留在原地的那个少年,看了一眼去买东西的另一个少年,然后暴露了自己,引开了追兵……”她定了定神,“魏公子,我是愧对于你,可是我也同样愧对江澄。你还有哥哥,可是江澄他,只有我了。你自以为是偿还了云梦江氏的恩德,可是却不知,那颗金丹,从来都是有欠有还的!江澄他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她放缓了语气,道:“哥哥为你受过戒鞭,江澄也为你受过。哥哥为你问灵十三年,江澄也曾为你配随便候三月、执陈情寻十六年。魏公子,为什么你只能看到哥哥为你以一人之身对抗仙门百家,而看不到江澄为你力抗百家压力,让你在夷陵安稳度日呢?你一句说叛逃就叛逃了,可他呢?他视你如手足一般,难道就因为他不肯说,他为你做的那一切事情,就可以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吗?”
祠堂内忽然一片寂静,江澄握紧了随便,眼睛通红。魏无羡心神不定,他满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澄,忽然道:“……对不起。”
江澄忽然笑了起来,他直起身,仿佛之前所有的脆弱都是众人的错觉:“魏无羡,你真无私,真伟大。做尽了好事,还忍辱负重不让人知道,真让人感动。我是不是该跪下来哭着感谢你啊?”
魏无羡沉默片刻,闷声道:“我没有让你感谢我。”
江澄“哈”了一声,道:“那是,做好事不求回报,境界高嘛。和我当然不一样。怪不得我父亲在世时常说你才是真正懂江家家训、有江家之风的人。”
魏无羡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行了。”
江澄厉声道:“什么行了?你说行了就行了?你最懂!你什么都强过我!也都比我动江家的家训!——那我是什么?!”他脸色忽白忽红,道:“凭什么?魏无羡,你他妈凭什么?”
魏无羡在蓝忘机身后硬邦邦地道:“什么凭什么?”
江澄道:“我们江家给了你多少啊?明明我才是他儿子,我才是云梦江氏的继承人,这么多年来处处被你压一头。养育之恩,甚至是命!我爹我娘我姐姐还有金子轩的命!因为你,只剩下一个没爹没娘的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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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以上我是站在江澄的立场写的,舅舅这个人吧,真的很叫我心疼——一身傲骨自前行,莲花一梦江晚吟。他和羡羡他们,只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同。没有黑任何人的意思,仅代表个人想法,喷子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