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你都喝了多少了?”

本应是责备的句子从周元口中说出，却显得有些无奈与伶惜。夭夭并未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又接着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自壶中流出，酒香弥漫开来，酒液清澈透明，不用想，这必是一樽佳酿。

夭夭捻起酒盏，颔首微抬，酒自盏中滑入喉间，美妙的感觉游弋在唇腔里，令夭夭舒展眉头。

一旁的周元不知该如何说她。一来夭夭本就嗜酒，从初识到如今一直如此，再者，自己也不是对自家媳妇严苛的人，没有理由强制她，归根结底也是怕她因喝酒喝多了伤了身子。

看着站在一旁的周元，夭夭俏皮地眨眨眼，轻声道：“来陪我和一杯吧。”她的语气依旧空灵清冷，但又对周元多出丝丝撒娇的语气。

嗯。。她在撒娇。

面对如此邀请，周元顺势坐在她对面，夭夭为两人斟满酒。周元拿起酒盏一饮而尽，又闭目回味醇香。片刻，周元说道：“是桃夭酿唉。”

“嗯。”可爱的鼻音悠悠传出，夭夭也喝完了自己的那杯，但没有急于为自己添杯。她拖着微红的脸颊，用一种微醺的眼眸注视着周元。

周元被夭夭的眼神盯的有些燥热，那是夭夭极少露出的神情。

夭夭喝醉了。

这是周元始料未及的，他正欲将夭夭扶去休息，却不料后者突然凑过脸来，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化作淡淡吻香。

周元回过神来，夭夭已经回到石凳上品味佳酿，就像无事发生过。明明她的眼底还藏着笑意与尚未褪去的得意。

恰好院子里正逢桃花慢落，其中不乏一片桃花铺在杯面。夭夭挑起花瓣摊在手心，吹一口气，花瓣又舞着落下。

既有美景，又有佳人。

看着这副景象，周元仿佛想起来什么，他拉起夭夭的手，说：“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瞅他神秘模样，夭夭问到：“这是有什么计划吗？”

“额，哈哈，怎么可能？”周元干笑着，心里想：夭夭也真是机灵。

等等到夭夭缓过来，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抬头望去，古朴的石门不失精心护理，周围也鲜有杂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隐约的花香。阳光打在石门周围让这一切不失色彩。

周元领着夭夭进入内部，这个他们曾经相濡以沫的洞府里。

那一丛又一从的花仍旧开的烂漫，夭夭看了看这些，又看了看周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看到她好久没反应，周元有些急了：“怎么了，是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唔？！”

话还没说完，夭夭已经贴了上来连带着柔嫩的唇。少女的体温还是有些冰冷，而她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又或者说，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仅仅只是呆呆地吻着。周元正打算结束，可是他能够感受到夭夭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于是转念一想：夭夭胆子其实很小，像这样主动的次数在以后估计只会更少，再说了，他俩是拜过堂的，夭夭是自己明媒正娶过来的，多亲一会自己媳妇又不会怎么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元理所应当地加深了这个吻。夭夭察觉到不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推开周元，但只论肉身她自然赶不上周元，而且随着周元攻势的加深，她自己也慢慢陷了进去。

……

夭夭倚在周元怀里，冷俏的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晕。反正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幽幽瞪着周元。周元倒是一脸得意向夭夭挑挑眉，一张俊俏的脸摆着很欠的表情。

“哎呦！”周元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夭夭，别掐了，我…我知道错了！”

看他求饶，夭夭才把在周元腰间的手抽了回来，“不要得了便宜就想卖乖。”

“是是是…媳妇大人说的是。”

夭夭没有说话，她换了个姿势继续赖在周元怀里。

“话说回来。”夭夭像是想起来什么，“你带我来这里估计不是做坏事那么简单吧，说说你要打算下一步什么？”

“啊？这个啊。”周元摸了摸鼻子，“我能暂时不说嘛？”夭夭没接话，周元能够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不过她一定没有睡着。

“夭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周元抬着头开始回忆往昔点滴。

“黑爷爷说得还真没错，今日还真会有人来到这里…”夭夭喃喃道。

周元低头看着她，夭夭抬眸与他对视，彼此眼底溢满温柔。

那是初生牛犊的少年在林间与少女的第一次对视，少年眼里有着与他本人年纪不相仿的坚韧，而生性清冷的少女并未与他过多交流。

再后来，她被托付给少年。

“夭夭姐，以后你和吞吞就是我的家人了。”少年嘴角总是挂着微笑，“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从此以后，她有了家人，就像是夜间迷失的人遇见了萤火。往后的日子里她指导少年修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她也生出些许欣慰。对少年而言，成长的表现不单单是修为上的长进，还有心智上的成熟，他慢慢不再叫她“夭夭姐”，而是直呼她“夭夭”。或许这是他想要拉进彼此关系的某一步。漠视人世间一切的她并没有在意他称呼上的变化，毕竟此时她也没有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情感也随着称呼的变化而变化。

因为背负的东西太多，少年需要不断突破自己，为了自己所守护的一切，他来到了苍玄天，连带着她一起。

修炼修炼还是修。他每天的生活都在围绕着这件事运转。看到他如此疲惫，她问道：“是不是很累？”他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也不算累，只要一想到我的身后还有大家，就立马充满干劲了！”他很努力地走好每一步，走的很远很远。

在这陌生的地方，他和她一同取暖，在这段时间里她还是很喜欢喝酒，哪怕是在新的地方也还是会找各种各样的酒。

“我想喝这个。”她拿着不知名的酿方询问对方。他面露难色。

“你做不做？”寒冷的语气导致周围气氛有些冰冷。

“做！做！我做！”他妥协了，准确地讲，是他不会拒绝她的要求。顺理成章，那不知名的酒，她如愿以偿。

“这酒里，有一股淡淡的血丝味。”对于品酒，她毫不含糊，同时也好奇为何这酒里会有血味。

因为被她盯地发汗，他只好如实交代：“酿方里有灵血桃，而灵血桃只能弄血栽种，所以我用了自己的血去浇灌。”她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赶忙补充道：“那个灵血桃虽然是要用血滋养，但是需求量很小，而且成品也很干净，不用但…”

“下次不许这样了！”她憋出一句，“这种酒我哪里喝的下去？”其实就是她心疼他。

是夕阳熏透了眼眶？他的眼神闪着光，还是风故作多情？折下花瓣。她带着醉意，仿佛下一秒责备就要随之而来。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想打破这份宁静，但又归于这份宁静酝酿着一个滚烫的气氛。他注意到，她带着醉意是那么动人，她的气息不像往日冰冷，于是他贴着头吻住了她。

气氛旖旎到了极点。她没有制止，而是任由这个吻变得绵长。生性清冷的她也会因为他心魂倾动。

记忆的波涛平稳地翻涌，呈现出来的是他挡在她面前。伤痕累累的他的背影却很挺立，他抱着必死之志：“想要动她，也要从我身上踏过去。”

虚空上的威压弄得他喘不过气，他还是尽量挺着身躯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

傻瓜啊，周元。你真是一根筋的傻瓜。如果仅仅是为了我就这样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你的父皇母后怎么办？你背后的子民怎么办？夭夭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你没必要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所以，

“周元，你在我心目中，可一直是个英雄呢。”义无反顾的吻别让那个傻瓜一脸错愕。

到最后，还是我来保护你吧。

生性清冷的她终究还是被他慢慢融化，慢慢与他产生了牵挂。

再后来，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关于梦的一切她已经想不起来，但那种昏沉黑暗的感觉却还是如此真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再次醒来，因为感到不现实，才会在醒来后的第一眼是他而感到欣喜。

“呆子，在看什么呢？”她嗔道。

“在看媳妇。”他笑着，笑的傻乎乎。

……

思绪悠然而止。

周元把头埋进她的发丝，温和地蹭了蹭。

“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真的怕你喝多伤了身子。”

“这由不得你。”夭夭回以双手环住他的腰，“不过我会控制酒量的。”

半晌，周元轻轻唤了一声；“夭夭。”

“嗯，我在。”

“谢谢你，我爱你。”像是小孩做梦的呓语，周元说的小声但又有力。

“我知道，所以我也爱你。”

两人贴的更紧了。

周元心念一动，二人身边的场景开始变化。耳边荡起此起彼伏的虫鸣，墨色的星空摊在头顶，安分的风拂过他们所处的草地。一切都那么平静自然。

再然后，被繁星点缀的夜空开出一朵接一朵的烟花，璀璨的辉光布满天际、升起，再化成带有拖尾的流星散落成雨。

这老套的浪漫却让夭夭忍不住溢出眼泪。

“果然是这样啊，不过，我很喜欢。”夭夭笑了，犹如冰冷的花点上浅绛。

烟花的火光和柔洁的月光不约而同地化作细小的光粒环绕在二人身旁。周元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低头说到：“确实是老套路了。但是你都喜欢，就很值得了。”

“那应该再来一些酒不是吗？”夭夭轻笑道。

周元被噎住了。

“嗯哼，不逗你了。”夭夭见他吃瘪也不打趣他了。

他们的体温都在慢慢攀升，呼吸也开始变得炽热，除了索吻，他们没有进行过多的下一步。至于为什么？

或许在夜间的花海下静静相拥感受彼此，这就足够了。

（那下期预告，武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