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最近戏班里来了个奇怪的人。”
金泰亨刚下了台,脸上妆还没来得及卸。他实在太适合唱白面小生,鬓角眉梢自有一股英气。
越桃“什么人啊?说来解解闷子。”
越桃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磕着。
做大少奶奶的日子又无聊又不舒服,一天天的还要面对金二少爷那种探究的眼神,她就是再能忍也受不了。
她简直恨不得立马脱下这身襦裙,换上戏服再登台,咿咿呀呀又唱起来。
金泰亨“说是一个南京逃来的军人呢。来的那天晚上,浑身是血,可怕人了。”
越桃“南京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吧……那人倒也怪可怜的。”
越桃似乎不是特别好奇,她仍然慢慢磕着瓜子。
下一秒,她手里磕的瓜子一落。
郑号锡“请问,是在说我吗?”
越桃手里的瓜子是给吓掉的。
她和金泰亨这是坐在戏班的后院里,冰雪初融,空气还算温暖。往常她和金泰亨后院一般不会有人打扰,这时郑号锡突然出现,可是妥妥的吓了一跳。
越桃“你就是那个南京军人?”
越桃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郑号锡“嗯……是的。”
郑号锡的眼神在听到“南京”二字时有一瞬间的暗淡。很快,他又重新撑起笑容。
郑号锡“对不住北平方面军,南京失守了。”
他头上、身上、腿上都捆着厚厚的洋绷带,看着还怪让人心疼的。
他强撑起来的笑容相比专业戏子,实在是一戳即破。
越桃“也不怪你。”
越桃语气淡淡的。她盯着这个军人,脸上些许的擦伤居然还在渗血。
越桃“脸上怎么没搽药?我屋有一瓶金创药倒是挺好的。”
郑号锡“不用了。谢谢。”
他真是客气礼貌又疏离。
可能经历过生死的人多多少少都看得更通透一些吧。他的眼睛里,还有很多越桃看不懂的东西。
外边厨娘在喊传饭,金泰亨站起身来:
金泰亨“桃姐儿,吃饭了,要不留下一起吃吧。”
越桃“不用。金南俊……会来接我。”
提到金南俊,她的声音低了低。
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金南俊娶她却不碰她,不是为了孩子也不是因为喜欢她,那娶她作甚?
金泰亨也沉默了一下。
金泰亨“那桃姐儿,我先带这位进去吃饭了。”
越桃轻轻点头。
她也要去前院等金南俊的洋车来接她了。
金泰亨“您请。”
郑号锡“您先请。”
两个男人一路客套着进了门里。
越桃站起身,拍拍襦裙刚想离开,看地上却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不是刚刚那个军人落下的?方才还没有呢。
越桃出于好奇去捡起来,是一块绢布,上面写着几个字。
那几个字,字迹清晰却不甚工整。越桃才看了一眼,双眼就瞪大了。
那是……什么东西?
郑号锡他难道根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吗?他不是……南京的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