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场闹剧会不了了之的过去,但白玉堂却不肯善罢甘休,前后去询问了几个杂役当时的情况,得知他们没有一个人看见贼跑去哪里,就连进了贼也都是听到慕小落慌里慌张的呼喊才知道的。
当时大家都着急的很,也没想什么就一股脑的跟慕小落抓贼去了,之后又听她说看见贼往后院去了,就一直追到了南宫羽纤的房间附近。
再然后的事白玉堂都知晓了,所以并未为难杂役们,只单独叫了慕小落出来问话。
白玉堂面色冷峻,独自坐在亭中石墩上,身形挺拔如松。不远处,慕小落静静伫立,她显然没料到白玉堂会单独约见自己,一时之间,心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因此,当她望向他时,双颊微红,眼底泛起丝丝羞涩,那神情仿若春日初绽的花朵般柔美动人。
慕小落不知爷有何吩咐?
白玉堂你是故意引人进去,让他们撞见软软沐浴的吧。
白玉堂直白的有些令人惊讶,慕小落微微一怔,羞涩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转瞬又变为了深深地委屈。
慕小落呜……我知道纤儿妹妹差点失了清白,爷心里着急,可爷怎能如此冤枉人…
白玉堂冤枉?
白玉堂爷行走江湖这么久,什么下作手段没见过,你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慕小落落儿发誓,绝没有做过那等狠心之事,若爷还是不信大可以杀了我!
慕小落哭哭啼啼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白玉堂忍不住蹙眉,心中已然如明镜一般,只是奈何没有证据,不能拿她如何。
白玉堂哼,最好不是你蓄意为之,否则……
慕小落爷怀疑我居心叵测也要讲证据,我何必要陷害纤儿妹妹,虽然她平日里待我刻薄些,但落儿何时不是处处谦让。
慕小落抹泪的样子如娇花照水,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爱,她自是知道自己这般最另旁人生怜,故而在府中下人路过之际提现的淋漓尽致,并大声哭诉自己的委屈之处。
她知道那群人虽然不敢当着白玉堂的面说什么,但只要她把戏做足,南宫羽纤在众人心里的形象便可动摇。
其实慕小落之所以敢这样反驳,也是料定了白玉堂拿她没办法。毕竟一个空穴来风的贼,存不存在都只是她一张嘴说出来的而已,没抓到贼也只能说明开封府的人办事不利,让贼人逃走。至于她那日在花厅看到白玉堂拉着南宫羽纤要她回去沐浴之事,更没有人能证明是她设计安排人去撞破的。
当日慕小落听见南宫羽纤要回去沐浴后,便想到了这个诡计。既然白玉堂如此在意她,那倘若她没了清白又会如何呢?
只是可惜,她计划的如此完美,悄悄在最后一刻被白玉堂化解了,否则她还真想看看,一个被人看光了身子的女子,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死皮赖脸的留在白玉堂身边。
白玉堂并不知道慕小落心中恶毒的想法,更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一来他的确没有证据证明那件事是她故意为之,二来叫她出来是为了警告她再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白玉堂不管你究竟有何目的,爷警告你,再敢打软软的主意,爷一定不会留你全尸。
说罢,白玉堂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小落嘤嘤哭了一阵,待白玉堂身形消失后,她才擦干眼泪,眼中渐渐弥漫起恨意。
慕小落南宫羽纤你这个狐狸精,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五爷这般维护你。
慕小落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白玉堂迟早是我的。
………
……
自沐浴风波过后开封府内消停了半月,期间慕小落恭顺谦卑的姿态让府中不少杂役都对她赞不绝口,她有时也会主动帮忙做一下粗活,口碑急转直上,近日时常从大家口中听说她温柔善良之类的夸赞之语。
而南宫羽纤才不愿管她如何,只要她不来烦自己,凭她被夸成天仙也与自己无关。
这日清晨,细雨方歇。南宫羽纤立于院中,抬眸间发觉蝴蝶翩跹起舞,其数量竟是平日数倍之多。她心中忽生兴致,萌动了一个念头,何不将这些蝴蝶扑捉下来养着呢。于是,她轻展罗裙,双袖微扬,小心翼翼地向那群蝴蝶靠近,生怕惊扰了这灵动的小生灵。
可扑了一阵子,并不见收获,南宫羽纤正要作罢,一转头看见慕小落依在廊柱旁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南宫羽纤本想当做没看见,直接一走了之,谁知路过慕小落身边时,被她伸手拉住。
慕小落妹妹好雅兴,不过怎么急着走了?
南宫羽纤有事?
慕小落没什么,妹妹对我还是这么大的敌意,难道姐姐真的就这么惹人讨厌吗?
说着慕小落又要坠泪,南宫羽纤无奈,只得耐着性子道。
南宫羽纤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还有事要做。
慕小落也没什么,就是想给妹妹好好道个歉,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觉得妹妹对我或许有很大误会。
慕小落这里是风口,凉飕飕的,说话也不方便,不妨我们换个地方。
南宫羽纤摸不透慕小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说她的的确确没对她做什么拿的出证据的坏事,但南宫羽纤对她就是本能的反感。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但她已经尽力克制了,现在只希望与她少些接触。
所以南宫羽纤并不打算跟她去,但慕小落不等她拒绝,便直接拉她去了前院的月池边。
慕小落怎么样,这里很美吧,特别适合解开误会呢。
南宫羽纤有什么你就快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慕小落我知道你是在等五爷退堂回来,应该快了。
南宫羽纤所以呢?
慕小落所以,那才正好可以让我们冰释前嫌呀。
南宫羽纤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心中时刻戒备着,余光偶然瞥见过道时不时有人经过,她不禁狐疑这慕小落的话是不是又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既然如此,她到是想看看葫芦里的究竟是什么。
南宫羽纤好啊,不知道慕姐姐想怎么冰释前嫌呢?
慕小落唉,方才说要给你道歉,我也是仔细想过了的。
慕小落妹妹因着我要报恩五爷,所以对我一直不大喜欢,后来我也想通了,或许正是因为我的出现,让妹妹生了醋意,我想妹妹并非真心厌恶我的。
慕小落所以为了妹妹和五爷能恩爱如初,我委屈一些没什么。
南宫羽纤笑了,好个恩爱如初,说的好像她一出现,白玉堂就三心二意了一样,只可惜她貌似没这个道行。
南宫羽纤话还是说清楚为好,其实你对我而言,根本毫无威胁。
南宫羽纤在我眼里,你的存在还不如路边的一只阿猫阿狗,至少它们还能让白玉堂多看一眼。
慕小落挑眉,眼里带着些许挑衅,她并没有因为南宫羽纤的话而动怒,反而含着笑,似乎在酝酿什么。
直到这里通往大堂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好几道熟悉的身影,慕小落才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一瞬间那碧波般晶莹的眸子也变得水润润的。
慕小落好,我是阿猫阿狗,只要纤儿妹妹可以消消气,怎么骂我都无所谓……
南宫羽纤这就演起来了?
南宫羽纤那我就成全你。
南宫羽纤勾唇一笑,歪头看着慕小落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当然留意到有人朝这边来了,不过她才不怕。
南宫羽纤接下来,是不是该诬陷我了?
南宫羽纤是说羞辱了你,还是娇滴滴的跑到众人面前说我故意刁难你呢?
慕小落一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眼看那群人越走越近,她一咬牙侧身抓起南宫羽纤的手腕,手起声落,只听‘啪’的一声,慕小落白嫩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她顺势跌坐在地上,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拖着脸颊抬头望着南宫羽纤。
南宫羽纤哦~原来我打了你呀。
慕小落呜呜,纤儿妹妹饶命,我再不敢亲近五爷了呜呜呜……
见状众人纷纷赶来,就连包大人和公孙策都前来查看情况,几人看到慕小落的脸颊微微泛红,又在刚过来时依稀看到是纤儿动的手。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艾虎疑惑着将慕小落先扶起来,琢磨一下才问道。
艾虎怎么了这是?
包大人慕姑娘何故说什么饶不饶命的话,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小落呜呜…是…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下碍了纤儿妹妹的眼,让妹妹吃醋原是我的错。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南宫羽纤,虽说慕小落脸上的红印是真,方才那个角度看到纤儿动手也是真,可众人还是不相信纤儿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艾虎你是说纤儿打你,是因为吃你的醋?
赵虎怎么可能,纤儿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慕小落…呜呜呜…爷,我真的不怪妹妹,妹妹也一定不是故意打我的,都是误会罢了,呜呜…好疼……
慕小落故意将众人的视线重新引回她脸上来,让人看着这个巴掌印,即便不相信南宫羽纤动了手也不成。
白玉堂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小落的可怜样,眸色是晦暗不明让人无法读懂的意味,片刻后他将目光落在南宫羽纤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
白玉堂事情原委,也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软软动手与否,方才离得远,想必也没人看的真切。
慕小落我……呜呜呜,落儿自知有错,又何必要冤枉纤儿妹妹,就算挨了打落儿也认,但落儿只求大人还我清白。
面对慕小落跪求的包大人,即便再不愿意相信,迫于无奈也只能询问方才可有人看见了什么,见一旁打扫的杂役们也在,便叫过来问话。
经过询问,下人们只说也没太听清,不过确实听到慕小落找南宫羽纤服软示弱,是要道歉的,还想与其冰释前嫌。后来不知何故,南宫羽纤突然骂了慕小落连阿猫阿狗都不如,慕小落依旧顺着,再后不知道怎的,南宫羽纤就突然抬手打了慕小落一巴掌。
包大人纤儿,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南宫羽纤算是吧。
南宫羽纤不过——
艾虎不过什么?
艾虎迫切的追问。
南宫羽纤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缓步走向慕小落。她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对方完好无损的半边脸颊,带着几分审视,又似有几分不屑。当众人等待着她的答复时,南宫羽纤的手臂突然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伴随着一阵短暂的风声,“啪”的一声,掌音回荡在耳边,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慕小落整个人都被打懵在了原地,就连哭都忘记了。
南宫羽纤不过刚才是她自己抓着我的手做的。
南宫羽纤现在才是我亲自动的手。
白玉堂微不可见的眼里蕴了一丝笑意,撇了一眼那人因巴掌落下后瞬间红肿的脸,而后慢条斯理的走向南宫羽纤,轻轻握起南宫羽纤的小手,指腹温柔的摩挲着,似乎是担心疼着了她。
南宫羽纤是什么性子众人自然了解,如此连解释都不用了,实情已经呼之欲出,包大人忍不住凝眉重新看见慕小落。不过话说回来,慕小落现在也真是挨了纤儿的打,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安抚一二的。
包大人不管如何,纤儿动了手便是有错,白护卫,还不带纤儿回房面壁思过。
白玉堂是。
南宫羽纤是。
离开时,南宫羽纤微微偏了偏头,与慕小落那咬牙切齿的神情对上,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到了极致。看着她气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却还要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南宫羽纤心中的快意更是攀升到了顶点。
之后,众人零零星星地安慰了两句,便催促慕小落回去休息。说实在的,若不是看在她是开封府客人的份上,谁会费这个心神去理会她?于是,在慕小落还怔怔地站在那里时,那些人说完安慰的话,就各自散去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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