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顾湘的后背,这孩子像个小婴儿一样睡在自己怀里,完全不顾旁边温客行那羡慕的目光。
至于温客行,始终不放心周子舒身上的伤,只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吹一曲《菩提清心曲》,助他入定疗伤。
周子舒看着不远处风采卓然的师弟,心下安定,如今,除了不能相认,竟与多年前并无两样,对于他来说,已是奢望了。
一夜安宁,直到天亮,温客行这才停下吹奏,走到周子舒身边,夸张的伸了个懒腰,紧挨着周子舒坐了下来。
“吹了一夜,内息运转起来,竟然有些滞涩,见笑,见笑啊。”
“谁让你吹了一夜。”周子舒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自己多少本事心里没数吗,非要逞强。
“这不是昨日我一时疏忽,害你受伤,经过昨夜,你的伤应该大好,便算将功补过如何?”
温客行探究的看着周子舒的衣襟处,似乎想看出阿姐口中的那些异物究竟是什么,竟然害的师兄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他吹了一夜的曲子,也只是恢复到了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却无法治愈。
远处,若初听着这二人的谈话,忍不住笑了,当时心里同样在疑惑,子舒体内的异物,究竟是谁弄进去的,这般狠辣,完全不给办点活路。
至于顾湘,早就拉着雪儿下河摸鱼去了,她眼馋主人姐姐的厨艺很久了。
温客行和周子舒的气氛正好,像兄弟之间有好的相互试探却无伤大雅,更像是一种调侃。
然而偏偏这时,张成岭跑了过来,一定要让周子舒收他为徒,教他武功。
任凭周子舒怎么说,怎么冷脸,都没有让这傻小子改变主意,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捣乱的温客行。
待周子舒走远后,便走到张成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傻小子,这边把你哄住了?你师父最是个嘴硬心软的主,缠他呀,岂不闻,烈女怕缠郎……”
“咳咳!”本来想来叫这两个人去吃饭的若初吓得一阵咳嗽,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听到若初的声音,温客行立马改了口,“呃,那个,有志者事竟成,上。”
于是,在温客行的鼓励下,张成岭开启了“缠郎”模式,不停地围在周子舒身边,求他收自己为徒。
………………………………………………
若初找了半天,却没见到顾湘,就连雪儿也不见了,这两个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好友,如今倒是形影不离了。
不过,她也没有去探究的打算,毕竟弟弟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他们的目标一样也说不定呢。
为了早一点赶到太湖,周子舒找了一辆马车,先是小心的扶着若初上去,又看了一眼依旧来求他收徒的张成岭,使了个眼色,张成岭一怂,只好抿着唇也上去了。
然而没多久,若初就听到了自家弟弟在外面装可怜,企图蒙混上车。
“哇,阿絮你好狠的心啊,”温客行一脸委屈的看着周子舒,“难不成将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
“你身边还缺人伺候啊?”周子舒白了他一眼,有顾湘那小丫头在,他还能缺人照顾?
谁料温客行略显无奈的看着周子舒,“那还有人管我呀,阿湘一心要找小女婿,嫌我麻烦,便将我赶下船。”
“我信你。”才有鬼嘞。
“哎呦,阿湘其实是恼我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彻夜运功吹箫,才将我赶下船的。”说着,一脸痛苦的弯了弯身子,“我现在就觉得丹田隐痛,难不成真的伤了元气?阿絮,你就让我搭一程便车吧。”
看着温客行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明知道他是装的,周子舒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菩提清心曲》确实消耗很大,他最担心的反而是温客行借这一番插科打诨的模样,隐藏自己的伤势。
最终只能装作无意的翻了个白眼,“勉强”同意了让他搭便车,不过……
一行人收拾好后,便往太湖走去,温客行带着斗笠,苦笑着坐在外面驾车,时不时的苦中作乐,出言逗一下坐在里面的周子舒,哪怕那人很少回应他,但他就是觉得开心。
至于温客行从哪来的斗笠,你们可以猜猜。
走了一上午,几人选择在林子里休息一下。好不容易好好的坐下来,温客行又忍不住去逗弄周子舒了,若初看的很是无奈,所以,这个弟弟真的要不回来了吗?
眼看着亲弟弟和师弟有说有笑(单方面的),偏偏可爱的小湘儿还有雪儿都不在,张成岭又是个小呆瓜,好生无趣。
若初托着下巴,分外无聊,无比想念她家蝎儿,可盐可甜,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唉,真是好男人啊,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谁。
于是,若初默默地挪远了些,看着那边两个男人一台戏,外加一个小成岭。一个嘴硬心软,一个面热心冷,一个懵懂无知,接下来的日子,应当不会无聊了。
想到此行的目的地,若初垂了垂眼眸,赵敬啊赵敬,你每日高高在上,可会想起昔日惨死在你手上的那些生命,夜深人静时,可曾梦到过?
父母血债,仇深似海,如今,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玩。
几人休息好,便立刻出发了,毕竟多耽搁一会儿,便多一分变数。
下午,就抵达了三白山庄,只是在门口,若初说什么也不肯进去,温客行神色复杂的看着若初,他方才若是没看错,阿姐眼中,该是闪过了一抹仇恨,这却是为何,难道,这三白山庄,与阿姐有仇不成?
若初叹了口气,看向温客行和周子舒,只道自己去客栈休息一番,便离开了。
无法,张成岭只能由温客行和周子舒送入三白山庄,交给那位传说中的三白大侠,赵敬。
客栈之中,若初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要了些酒,一边喝,一边余光看向三白山庄。
这些年她的记忆一直在复苏,最先想起来的,便是的当年父母的死因。
若初看着三白山庄,手里的动作不停,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有一人冲过来,夺下她手里的酒杯。
蝎王心疼的看着若初,“阿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蝎儿,蝎儿去帮你教训他们。”难道是那两个人?蝎王暗自猜测,却不敢在出声,眼看若初喝醉了摇摇欲坠,急忙坐到她身边,小心的揽着她。
“蝎儿,你太天真了,”若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一说,就能解决了的。好蝎儿,这件事,你不要插手,阿姐不想让你为难,这血海深仇,这满天因果,我要亲手了断。”
看着若初悲伤难过的样子,蝎王只觉得心痛不已,从他再次和若初相遇开始,若初便一直都是温柔端庄的,脸上带着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可是今日,蝎王发现,原来看似无忧无虑的阿姐心中,竟然埋藏着这么大的恨意,还因此而痛苦万分。一时间,蝎王同样对那个人残生了杀意,无论是谁,敢让阿姐这般难过,那就该死。
只是,蝎王突然想起方才若初说不希望他牵扯进来,不想让他为难。一时间,蝎王也糊涂了,他绝对是个聪明的人,顿时有了些猜测,难道,阿姐的仇人,和他有关?
无论蝎王如何猜测,醉过去的若初已经无法回答他,看着若初沉睡的容颜,蝎王挣扎了许久,到底是没有吧若初带回毒蝎,而是送她回了房间。
这段时间她要待在义父身边,他不放心阿姐一个人在毒蝎,既然阿姐跟着那两个人那般开心,他就暂时将阿姐留在这好了。当然了,只是暂时的。阿姐只能是他一个人,别人休想。
蝎王并不知道,因为他小心眼的想法,彻底得罪了一个姐控的小舅子。以至于后来,这两人天天打架,最后还是周子舒以不让温客行进屋作为威胁,这才止住了两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蝎王并不知道,阿姐还有一个弟弟,温客行也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姐姐,已经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