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霜花

就在小葡萄在纳芥里待得烦操不安的时候，旭凤终于将她放了出来。

毫无准备的小葡萄跌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痛呼，又被提到一处石床前。

“救她！”

“我又不是医官，怎么会救人？”小葡萄拽他的手腕， 企图把自己解救出来。

旭凤的目光落在石床上，声线低沉缱绻，“别人你或许救不了，可是她，你一定有办法～”

小葡萄看向石床上，只见一层薄薄的结界之后，床上躺着的赫然便是……

“锦觅！”

“她是霜花。”旭凤的目光瞥向小葡萄，“你竟连她都忘了吗？”

小葡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我，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旭凤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伸手将结界打开，提着企图后退的小葡萄上前，“快救她！”

小葡萄涨红了脸，“我，我不知道，我不会救人的！”

“不知道？”旭凤急切，“那你又是怎么醒的？”

小葡萄有苦说不出，她怎么醒的？她本来就是醒着的！没醒过来的，是锦觅！

可是这话是绝对不能对旭凤说的，不然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些什么？

旭凤却当她是要谈条件，“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你吗？只要你能让她醒过来，我立即送你回去！”

条件是很诱人没错，可是她……

“如果你救不活，那我也没必要留着你了。”

阴测测的声音飘进耳朵，小葡萄狠狠打了个冷战，连滚带爬扑倒床边，颤巍巍伸出手。虽然，她也不知道伸手是要做什么。

没等小葡萄理清思路，就发觉触手之处，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流顺着她的手掌盘旋上来。小葡萄一喜，然而没等她说什么，那熟悉的气流就仿佛尽了一般再没有半点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小葡萄似有所感，尝试着以灵力为引，神魂感知。然而探索之下，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便是小葡萄没有经验，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即便是昏睡，只要此人还有生机，那都能感知到一股别样的生机力量的。然而霜花…小葡萄的灵力入体，就仿若人入了一座空城，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空城！

若灵体都变成空城，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人……

小葡萄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她，她她……”

“霜花怎么了？”

“她死了啊！”

随着小葡萄一声惊呼，旭凤呆滞一瞬，抬手便将小葡萄挥至一边。小葡萄毫无防备，重重撞在墙壁上。

“霜花？霜花！”然而无论旭凤如何呼喊，霜花都半点反应也无。可是她的灵体却实实在在在这里。

“你胡说！霜花若是不在了，她的灵体如何还能保持？”

小葡萄缩在墙角，看着他的目光里都是紧张，“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探她灵体，确实不像有生机的样子。不信，不信你用灵力一探便知！”

旭凤却脸色微变，“你明知我灵力属火，此时她境况堪忧，若我真用灵力探她情况，以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看着他越发狰狞凌厉的脸色，小葡萄越发忍不住向后缩去，“我，我真的不知道！”

旭凤彻底失了耐心，在小葡萄惊恐的目光中，将她重新纳入纳芥中。

可是回头看着石床上毫无反应的霜花，旭凤心底终究是浮起一丝不安。

“凤长？凤长！”

隔着老远，旭凤的声音便传入门内，凤长挥退属下，笑着迎上前，“旭凤你回来了？霜花可还好？”

旭凤沉默入座，沉沉的目光看着凤长，似乎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然而凤长始终嘴角含笑神色淡淡，“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好？”

“没事。”旭凤啜饮一口，垂眸看向杯底，浅碧色的茶水在如玉的杯中微晃，漾起些微涟漪。

“倒是不知道，你何时也喜欢喝茶了？”

凤长笑笑，随手又为他倒上一杯，“茶能静气凝神，族中事务繁多，有香茗解忧，算是公务之余的一丝慰藉罢了。”

旭凤抬眼，“他也喜欢喝茶，自斟自饮，自品自酌”

凤长的笑容滞了一瞬，继而加深，“是么？”

旭凤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人已站起，居高临下。

凤长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旭凤，浅笑开，“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把霜花救醒？”

“我还当何事？也是，如今能让你动容的，也就是霜花了。”凤长放下杯子，拍拍他肩膀，“我早与你说过，霜花本就是从水神仙上神识里强行分离出来的。能唤醒的她的，也非水神仙上不可。只要你能将水神仙上请来，我自有办法将霜花唤醒！”

旭凤定定看他良久，终于扬手。

随着“哎呀”一声，房间里赫然多了一颗圆溜溜的葡萄。

凤长眼眸亮了亮，一道术法过去，小葡萄便显露出来。

“人我已经带来，你现在便随我去唤醒霜花吧！”说着旭凤便去拉凤长。

“哎等等，等等！”凤长拽住旭凤，看向小葡萄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这就是水神仙上？可不，这可不就是水神仙上，跟霜花一模一样！”

旭凤有些不耐烦，“人我都带来了，你还磨蹭什么？”说着又要拽着他走。

凤长无奈，“你，你这着急也不是这么个着急法。你总得容我准备准备？你也不想醒过来的不是霜花吧？”

旭凤顿了顿，终于迟疑。

凤长赶紧道：“不过耽搁一日，你这几百年都等了，难道还等不得这一日？”

旭凤咬牙，“那我便等你这一日！”

说完，就要将小葡萄收回纳芥，却被凤长拦住，“哎哎，她你得留下。”

旭凤迟疑，小葡萄急忙道：“旭凤不要！”

凤长目光骤然玩味，旭凤看了小葡萄一眼，冷漠收回目光，“明日，若是霜花醒不过来……”

“我知道！我可不敢得罪你这位昔日的火神殿下！”凤长玩笑道。

旭凤点点头松了手，没再看小葡萄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小葡萄本想求救，却在触及凤长的目光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从魔界回来之后，润玉就将自己关在璇玑宫中。若非每日雪花一般飞出来的政令，东华都要以为他怕不是想不开了。

不过这政令出来之后，想不开的就成了东华。

“这，这陛下到底是想做什么啊？”太上老君终于逮到东华，上来就问。

这段日子，润玉一改之前稳扎稳打的风格，先是带兵围了昆仑，众仙正是人心惶惶不知所终的时候，润玉竟然又开始大刀阔斧地提拔飞升仙官。而原来的仙家，或被贬斥或被搁置。闹得整个天界都跟着人心动荡。

东华赶忙收起脸上的神色，恭恭敬敬回了礼这才道：“陛下早有改革之心，老君不是不知。如今，不过是手段激烈些罢了。”

“激烈些？”饶是一贯稳重淡定的老君也不由得翘起眉毛，“这还叫激烈些？你看不到，那些仙家都要起义了吗？陛下手下如此激进，一个控制不好，可能就是天界的灾难啊！”

“灾难？就凭他们？”

东华回头，便见一脸冷峻的润玉，不知何时来到这高殿之上。明明还是之前的天帝常服，然而却不知为何，仿佛凝结着冰气，随着他的现身，就要冻结人的五脏六腑。

“陛下！”

“老君说，有诸多仙家不满？”

“这……陛下锐意改革是好事，然而太过激进，必然会造成人心不稳。如今，不论是天界还是六界，都经不起更多的动荡了啊！”

“动荡？就凭那些连话都不敢到本座面前说一说的懦夫？”润玉缓缓说这，语气里已经凝着冰霜，“那本座倒是真的要期待一下了，这帮懦夫有没有站出来的勇气，本座不介意亲自一一收服他们！”

“陛……”话没说完，就被东华悄悄扯了袖子，后半句话就噎在了嗓子眼里。

“若是无事，便下去吧。事务繁多，老君该知道把精力放在何处！”

老君憋了一口气，拱了拱手，甩了一下拂尘离开。

东华低眉顺眼，“陛下，您何必如此？”

“天界沉疴，已逾万年。重症必下猛药。”

东华摇头叹息，“陛下，您的心思臣下猜不透。”

润玉低头看他。

东华不再多言，作出恭送的姿势。

润玉转身离开。东华看着空荡的大殿之上似乎飘荡的奇怪气息，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

小葡萄被困在一个虚虚荡荡的地方，比之旭凤的纳芥，这里更加空旷令人不安。尤其是想起刚刚他看自己的眼神，小葡萄只觉得整个果子都在发抖。

怎么办？这个凤长一定是不安好心的。霜花明明已经死了，他却便说能救霜花，不会是拿她来换吧？

小葡萄正被吓得瑟瑟发抖，忽然眼前一阵眩晕，下一秒就被投入一个空荡的灵体中……

“凤长，如何？”旭凤急急问道。

凤长没空理会旭凤的询问，而是紧紧盯着霜花，连续打出繁复的手诀。一连持续了约一刻钟之后，这才停手。连汗也来不及擦，就被旭凤再次抓住。

“到底如何了？霜花何时能醒来？”

凤长笑笑，指向床上的霜花，“你看，她们正在融合呢！”

旭凤看去，只见床上毫无波澜的霜花似乎真的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两股似乎同源的神力纠缠旋转，相互试探又相互抵触，似乎很快就要融合在一起。

而作为其中一股的小葡萄，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仿佛要拉扯撕裂一般，企图将她扯成碎片。眼看着她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灵力源头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将再无抵抗之力的小葡萄，毫不留情地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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