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奴令的推行毫无疑问是极其困难的,门阀树大根深,十年百年来不曾动摇过,更有那厉害的,竟见证过王朝的兴盛败落也未曾损伤过分毫。
他们像是山林间的巨石,管你生生死死,潮起潮落,我自岿然不动。又像是缠绕在健壮树木上的毒草,吸取着他们的养分,使他们越发衰败,而自己却逐日壮大,不可撼动。
奴隶是他们吸取养分的一个途径,身契握在手里,没有了自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生死也不过是在一念之间,自然是想如何便如何了。
然而这种延续了不知有几百年的不可说之事骤然被人打破,利益被侵袭,一众门阀便纷纷放下往日的小恩小怨,同仇敌忾起来,一致对外,对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将此事抛于众人面前的人。
宇文玥自是首当其冲的。
当然,一众门阀并没有一上来就刀兵相向,毕竟宇文玥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手握谍纸天眼之人,一个弄不好,谁胜谁负由未可知,到时候,场面太过难看也不好收场。
不仅如此,宇文玥可是姓着宇文这个姓氏,大国柱手下的三十万精兵可不是摆在案台上的花草,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是以,先礼后兵,旁敲侧击。
美人与黄白之物放满了一整个院子,宇文玥坐在案前听着月七的报备,不禁笑出了声,言语间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宇文玥“这群老家伙倒是很大方,这些东西怕是够买下一座长安城了......”
月七“公子,这些东西......”
宇文玥“别人好心好意送的,不收,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一番美意?”
宇文玥说着提起了手中的笔,工整俊秀的字体显于纸上,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势在必得。

而此时,美林关外,楚乔独自坐在大帐之中,手里握着左宝仓发来的书信,久久不能出声。

仲羽所得之症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是一种慢性的毒,无声无息,用量极其轻微,如若不是左宝仓医术高明且识遍百毒,是不能查得出来的。
下毒的源头在仲羽经常用的软剑上。
那把剑是仲羽最为心心念念的东西,即使什么都不要了,那把剑她也一定会带走,她还有一个习惯,闲来无事她会反复的擦拭那把剑,有时候还有伸手摸一摸,仿佛那并不是一块冷冰冰的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下毒之人无疑是非常了解仲羽的,知道她的习惯,也明白那把剑对她的重要性,左宝仓推测出毒性已有几年之久,无法治愈,值得暂缓,拖上一天是一天。
几年?几年前,仲羽身边哪里有别人?除了她便是......
手中的信纸攥成了一团,楚乔只觉眼眶发热,一颗心重重的坠了下去,深不见底。
楚乔燕洵,你竟在那时就已经变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