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谈

宇文玥说这话的时候月七就在一旁。

他看着宇文玥近乎颤栗的撑起单薄的肩背，整个人哆嗦的像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倒下。

他的脸色苍白的像是寒冬时节的白雪，额角青筋暴起，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修长的指节紧紧地按在案几前，力气大到指尖处一片青白，透不出半分血色，单是看着就让人揪心的很。

月七站在一旁，眉头紧皱，想要上前却被宇文玥气若游丝的赶了到了外间。

压抑的闷咳声和疼痛时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从里间传了过来，不必张望，单是想就能想象得出那是一幅什么景象。

月七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那屋内若有若无的声响，手中的佩剑不由得又握的紧了些。

又过了良久，宇文玥唤月七进去，月七躬身进入屋内，只见宇文玥已妥帖的换好了衣服，鬓角袖口一丝不乱，就连脸色也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气。

宇文玥“走吧，别让祖父久等。”

宇文玥说着便越过了月七往外走去，月七见他离开便也紧着跟上，转身之时瞥见了案几之上散乱的药瓶，月七皱着眉头上前查看，毫不意外地在那瓶底上看到了一个江字。

又是江为止的药......月七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但最后也只是不住地叹气而已。

也罢，除了那远在天边的，又有谁能管得住他呢？

宇文灼约见的地方自然是地下三尺的密室里，他现在已是明面上的故去之人，自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存在的消息的。

是以，宇文灼只能龟缩在这阴暗的密室里，苟且偷生罢了。

可这并不代表他耳聋眼瞎，好摆布。

鲲鹏搁浅，凤凰折翼，宇文灼一身心机城府，文韬武略，就算是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也依旧是不容忽视之人。

骨碌碌的声响自密室深处传来，宇文玥垂首而立，没多久便见到了那乌黑发亮的四轮车，以及那车上精神矍铄的老人。

宇文玥“玥儿拜见祖父，几日不见，祖父可还安好？”

宇文玥说着躬身行礼，宇文灼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定了定，而后掀起苍老的眼皮上下打量了宇文玥一番，而后道：

宇文灼“你瘦了。”

宇文灼“我听战蛑说之前燕北来犯，数十万大兵压境，九公主元淳私盗兵符领了五十万大军前去红川围剿是你追回来的？”

宇文灼的语气慢而沉，但每一字都仿佛带了力道，只让人听着就压得喘不上来气。

宇文玥“确是玥儿所为。”

宇文玥恭恭敬敬的答着，面色之上一片坦然，宇文灼看着他这般中庸正直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微微动了动，又道：

宇文灼“我还听说，释奴令是你和七皇子提的？”

宇文玥“是。”

宇文玥依旧淡定自若的应着，竟没有为自己做半分辩解。

宇文灼“跪下！”

宇文灼突然发难，苍老浑浊的眼珠中发散出一缕缕寒光，直直的射向宇文玥，似乎想要将对面之人捅个对穿。

宇文玥并不争辩，依言跪了下来，却听宇文灼沉声问道：

宇文灼“玥儿，你可知门阀为何百年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