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澄从噩梦中惊醒时,江厌离正用湿帕子给他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见弟弟醒了过来,舒心一笑,“阿澄,可还有哪里不适吗?”江厌离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江澄坐了起来。
江澄恍惚片刻,猛然想起什么,急切的握住江厌离的手腕,“阿姐!魏无羡怎么样了?!”江厌离安抚的拍了拍江澄的手背,“阿羡还没醒,不过你也别担心,医师说过,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幸好他没事。”江厌离低声笑了起来,惹得江澄不明所以,“阿姐笑什么?”江厌离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将湿帕子归置好,“你啊,心里其实很担心阿羡,可偏偏嘴上不饶人,待阿羡醒了,你定又要说他的。”
江澄哼了一声,并不想承认,“谁担心他啊,他本来就不该强出头......”“强出头?我听一同去往不夜天听训的门生说,你为了保护一位姑娘,和温逐流交过手了?”
江澄红了脸,眼神四处乱飘,“阿姐你听谁说的?”江厌离抿了抿唇,“好好好,阿姐不说了,我们阿澄害羞了。”
“才不是!”
正当此时,当归拎着食盒,走到门前停住,轻声唤道:“阿离姐姐,江公子的药煎好了。”
江厌离瞧着自从听着当归声音便手忙脚乱的理头发,整衣领的江澄,眼里戏谑之色一闪而过。
“叮——!看来在阿澄眼中,当归果然不一般呐。”
江厌离向门口走去,“有劳我们当归了,阿澄已经醒了,正好可以喝药。”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江厌离接过当归手里的食盒,“你守着这副药守了小半个时辰了,快回屋歇息会吧。”
“叮——!她会不会进来?我这个样子可还妥当?要不要换个姿势?”
当归强忍笑意,摇了摇头,“江公子既然醒了,合该同虞姨说一声的,我正好有些修炼的问题不懂,想要请教虞姨。”江澄听着当归和阿姐的对话,不知从何而来的怅惘从心底漫开,也是,她一个姑娘家,怎好......自己的想法真是,真是太冒犯了。江澄支着耳朵继续听,就听见阿姐有些低沉的嗓音,“当归,我晓得现在的你迫切的想要变强,可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太累了,会让人心疼的。”
当归没忍住,伸出双臂抱了抱江厌离,这样温柔又体贴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阿离姐姐别担心,我不过是脱臼,早就不疼了。不过我答应阿离姐姐,不会让自己太累,阿离姐姐放心吧。”
江厌离像是揉自己的两个弟弟一样,揉了揉当归的脑袋,目送她走远,才回了屋。江澄刚喝完药,虞夫人便带着金珠银珠进的门来。
因着平阳姚氏被灭门的事,或多或少给莲花坞增添了几分压抑,江枫眠和虞紫鸢为了加强莲花坞的禁制,为了保住世代传下的典籍,仙器,丹药,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匆匆的嘱咐了一通,虞夫人便又带着金珠银珠走了。
“阿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江澄心里有些不安,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姐姐,小心试探着。江厌离眉间一蹙,“阿澄,平阳姚氏,被温氏灭门了。”
“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晓得姚宗主带着几个门生逃了出来,姚夫人和姚小公子被姚氏的弟子拼死护住了,但到现在,还没有他们具体在哪里的消息。”
又过了几日,魏无羡终于清醒了过来,等当归忙完手中的活计,同齐师姐说了一声后,来到魏无羡的院子门口,就看见两个少年并肩而坐,魏无羡将胳膊搭在江澄肩上。
“等将来你做了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就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姑苏蓝氏有双壁,我们云梦就有双杰!”
当归停了脚步,用手捂住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没有莲花坞的变故,不论是江澄还是魏无羡,都不必在仓促之间突然长大,他们永远都是云梦水间最明亮的少年郎。摘莲蓬,打山鸡,少年人独有的朝气沾染着荷香,从街的这头窜到另一头。偶尔在街头上撞见狗时,黑衣的少年会被吓的吱哇乱叫,这时紫衣的少年会下意识的挡在黑衣少年身前,等把狗赶走后,又扭过头骂骂咧咧的和黑衣少年拌嘴,黑衣少年才不怕他,两人你推我一把,我拽你一下,映着身后暖红的夕阳,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