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子恒没有发现顾千帆的不对劲,表达了对顾千帆的感谢之后,就礼貌不失热情的与他推杯换盏起来。
蓝箬身为女子,本来是不能与蓝子恒和顾千帆同坐一桌的,但谁叫今天的主题是对顾千帆这个救命恩人的感谢呢?
是以她不仅坐在了这一席上,还在蓝子恒的示意下对着顾千帆敬了杯酒。
顾千帆客气地喝下这杯酒,而后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去看脸庞带着红晕的蓝箬。
论容貌,蓝箬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带着被家人娇宠长大的天真肆意,身上也有一股与大家闺秀截然不同的灵动。
无论哪家的闺秀,身上带着些因为规矩而导致的刻板,或多或少总是有的。
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与蓝箬比起来还是蓝箬这样的姑娘更容易叫人喜欢。
蓝箬的规矩也很好,可是她就是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鲜活,不管是行礼的时候还是行走坐卧之间,你总能轻易察觉到她与旁人那不同之处。
这点不同叫顾千帆被阴霾笼罩的心轻而易举的就被吸引了,因为这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
身上背负太多秘密的他,或许会在黑暗中迷失自我,或许会找到一个寄托完成自己的救赎,但他终此一生也不会变得像蓝箬这样,浑身都散发着光芒,使人想要靠近又不用担心烫伤。
蓝箬不知道顾千帆此时心绪万千,她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以为他是有些醉了。
想了想,蓝箬告罪一声向外走去。
桌上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主要交流都在蓝子恒和顾千帆之间,少蓝箬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
在蓝箬离开的时候,蓝子恒也仅仅是看着她没有走远的意思,就收回了视线不管了。
*
蓝子恒这次带来的人只有一个是蓝箬的丫鬟,还是一个只在院子里洒扫,并不是贴身侍奉的丫鬟。
蓝箬没有问她的贴身丫鬟去哪儿了,她知道自己出了事,身边跟着人肯定有问题,不管有没有嫌疑疼爱她的蓝母也一定是宁杀错不放过。
等回去之后能看到几个熟面孔蓝箬不得而知,但她并不为此伤心。
她对待仆人确实很宽容,但是这宽容也是有限度的,蓝箬做不到被人伤害之后还能任由他们留在自己身边。
尤其是她被掳,这件事不仅伤害到了她,还会让整个蓝府惹人非议。
所以蓝箬并不在乎蓝母是怎么处置他们的,就是她在跟前,也顶多是给他们选择一个痛快的死法。
“流云。”蓝箬在廊下唤了一声。
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的女子走了过来,“姑娘。”
“你去后厨,让人煮两碗醒酒汤,等宴席散了,一碗给大哥,另一碗你送去顾指挥那里。”
“是。”
流云领命去了,蓝箬也没再回去。
夜风吹过,带走了一丝酒意,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蓝箬转身上了楼梯,准备去楼上赏赏夜景。
浩瀚星海,衬得远处的人间灯火也失色几分,蓝箬站在夜空之下,静谧的夜空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时间流逝,蓝箬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尽情的享受着寂寥与安静。
“蓝娘子穿得这样单薄,小心风寒。”
顾千帆的声音突兀的从背后响起,吓得蓝箬激灵了一下。
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胸口,蓝箬冷静了下,“顾指挥。”
顾千帆察觉到自己的莽撞,歉意地说道:“抱歉,吓到你了。”
“无妨,也是我没听到你的脚步声。”蓝箬给彼此找了个台阶下,虽然他们都知道以顾千帆的武功,就算是蓝箬没有过于沉浸,她也发现不了。
蓝箬疑惑发问:“顾指挥怎么也出来了?”
顾千帆走近了些,与蓝箬站到一处同赏夜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间也不早了自然就告辞出来了。”
“蓝娘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夜深露重,生着病赶路的滋味可不好受。”
蓝箬歪头看向顾千帆,“顾指挥好像有点不喜欢我?为什么?”
顾千帆一愣,随即恢复了客气,其中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实话实说。”
酒意上头,顾千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蓝箬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蓝箬没有追究顾千帆的态度变化,客气一笑:“那我就先告辞了。”
即便对顾千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分外感激他为自己付出的辛苦,但是在他态度如此明显的时候,蓝箬也不会让自己放弃骄傲,上赶着叫人瞧不起。
目送蓝箬离开,顾千帆忍不住捶了一下手下的栏杆。
他不知道为何会对蓝箬如此,又或者他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
独自在外面又站了一刻钟,顾千帆才待着满身的寒气朝房间走去。
远远的顾千帆就看到有一个女子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一种期待,顾千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但是等走近看清楚来人是蓝箬身边的侍女流云以后,顾千帆心底划过失落。
不过顾千帆很快就摆脱了这种无意义的情绪,问道:“姑娘是来……”
流云对顾千帆行了一礼,“顾指挥,我们姑娘想着您与郎君在席间吃了不少酒,便让奴婢给您送碗醒酒汤来,以免明日难受。”
顾千帆一怔,望着托盘中的醒酒汤出神。
“顾指挥?”
猛地回神,顾千帆接过醒酒汤,“替我谢谢你们家姑娘。”
“奴婢告退。”
回到房间,顾千帆一勺一勺地喝着味道并不怎么样的醒酒汤,一碗下肚只觉身体都热乎起来。
“……还挺好喝,等回去的时候看能不能买了方子一起离开。”顾千帆自言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
蓝箬回到院子,蓝子恒正在揉着自己的眉心,见到蓝箬,他松了口气:“去哪儿了?”
“去楼上看星星了。”蓝箬走过去,“大哥若是头疼,怎么不叫人去请大夫?”
蓝子恒放下手,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吃酒吃多了,有些不适应。”
蓝子恒不爱喝酒,去外面赴宴的时候旁人也顾忌着蓝父,不敢灌他,就是劝两句都得观察着他的脸色,像今天确实是超出蓝子恒的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