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千帆受伤的消息,蓝箬心中一紧抬头看向蓝子恒:“千帆没事吧?”
“你放心他没事儿,我让人去接应他了。”蓝子恒道,“顾千帆既然没有选择求助当地的皇城司,要么就是已经全军覆没了,要么就是已经信不住了,你注意些别把关于他的消息说出去。”
“我明白。”蓝箬点头,然后压下心底的担心,说起赵盼儿的事,“赵姐姐到了东京之后,怎么安顿她?”
她其实是想让赵盼儿直接住到蓝府来的,但是不提蓝父会不会同意,就是蓝子恒也会感到别扭,而且赵盼儿自尊自爱,心中有一杆秤,不大可能接受住进蓝府的提议。
蓝子恒虽然住在蓝府,但他也有几处自己的宅子,不论是设宴摆酒还是应酬晚了不便回府的时候也好有个去处。
蓝箬的意思是想让蓝子恒把其中一处拿出来给赵盼儿住,毕竟客栈那种地方费钱还不自在也不安全,不如有个自己的小天地住的舒服,就是不知道蓝子恒愿不愿意了。
蓝子恒心里是不打算多跟赵盼儿来往的,因为他对赵盼儿的心思并不单纯,也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接触多了,万一他没控制住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赵盼儿能答应自然是好,但若是不答应呢?恐怕以后就是躲着他走了吧。
他虽然不打算争取,但也不想赵盼儿避自己如蛇蝎,就像现在借着箬箬与她的交情,以朋友兄长的名义为她做一些事就很好。
但是这次的事出有因,而且不算出格,蓝子恒沉吟一番答应了下来。
“好,等你赵姐姐到了,直接让人送她过去就好了。”
蓝箬看着蓝子恒,蓦地说道:“哥,你还没死心吧。”
“是,从钱塘回来之后你几乎没有提起赵姐姐,但是你对她的称呼从来都是你赵姐姐,至于赵姑娘、赵娘子这类客气的称呼,你一次都没有叫过。”
蓝子恒默然一瞬,他不想叫的那么疏离,也不想擅自对她亲密称呼让自己显得孟浪,也会给她添麻烦。
“……你在这事儿上倒是机灵了。”最后蓝子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了这句话之后,便直接说自己要忙,把蓝箬送了出去。
看着紧闭起来的房门,蓝箬无奈摇头,“哥,如今赵姐姐的婚约算是完了,你比那欧阳旭不知道好了多少,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书房里没有动静,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是蓝箬自说自话。
她并不知道,在书房里的蓝子恒满心的苦涩都快把自己给淹了。
他和赵盼儿之间又岂止这一点点阻碍?
赵盼儿的身份,蓝子恒并不在意,但是蓝父不可能不在意。
如果娶了赵盼儿他的前途差不多也算是到头了,如果他上面有个哥哥或者下面有个弟弟,蓝子恒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他没有!
身为蓝家的长子和独子,他必须要为蓝家挺起门户来。
一开始知道赵盼儿的婚事出了岔子,蓝子恒心里是高兴甚至是激动的,但是抛开感情,理智思考他的这段感情,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除非他可以不在乎蓝家,做到即便看着蓝家落寞他也可以无动于衷,只为了自己的爱情。
可是这样的蓝子恒还是蓝子恒吗?而且他若是做了这样事那与欧阳旭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私欲而辜负旁人的人。
*
回到自己的房间,蓝箬心中被压下的担忧重新涌了上来。
只是她不能跟被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她告诉自己顾千帆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指挥使的位置,能力出众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又想顾千帆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若是多人围剿,他定然是十死无生。
蓝箬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告诉她要相信顾千帆,肯定会没事的,另一半却担忧至极,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根本停不下来。
“姑娘。”流云走进来,看到蓝箬神思不属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担心顾千帆。
每次顾千帆外出公干,她们家姑娘都是这样一副忧虑的模样,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为顾千帆感到担心罢了。
流云安慰道:“顾使尊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姑娘不必太过挂心。”
“这天渐渐热起来了,姑娘本就苦夏,要是再为顾使尊发愁,这饭肯定又吃不下去了,到时候消瘦了顾使尊反而会为您分心。”
蓝箬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心里就是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罢了,他一直念叨说自己身上的荷包旧了,你再教我一种花样,我给他重新缝一个。”
做点事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要不然蓝箬觉得等顾千帆回来了她也要生一场大病。
若是往常流云定会委婉地劝阻,因为刺绣对蓝箬和她来说完全就是一场互相伤害。
但是为了不让蓝箬忧思过度,流云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那姑娘这次想学什么?”
鸳鸯她根本绣不来就比自找罪受了,蓝箬想了想:“合欢花吧。”
流云眼前一黑,已经看到了自己不断着急上火却又只能憋着的场景了,“……好。”
蓝箬也有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流云那一停顿是为了什么,她安慰道:“你放心流云,有之前的底子我的手绝对不会那么笨了。”
希望如此吧,流云挤出一个笑,示意自己信了。
蓝箬默默撇开头,假装自己没看到流云那比哭还难看的笑。
时间过得很快,在蓝箬和流云对彼此的折磨中,赵盼儿、孙三娘和宋引章来到了东京。
因为是由蓝府之人护送,所以蓝箬当天就得到了消息。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蓝箬就带着流云和其他几个养娘坐上了去客栈的马车。
看到孙三娘蓝箬并不意外,虽然信上没有写,但来禀报的人已经告诉了蓝箬,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叫宋引章的小娘子。
“三娘姐姐!”蓝箬小跑过去,十分惊喜没有半分见外,好像她们只是昨天才分开的一般。
孙三娘嘴角的笑意扩大,“箬箬。”
原本因为时间而产生的陌生感,在短短时间尽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