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跟着程始和萧元漪回都城,蓝箬选择留下来也不光是因为刚刚出生便要离开父母,让她觉得有些同病相怜的程少商。
更是因为蓝箬不想回到那个痛苦之地,即便那里还有他们一家美好的回忆,蓝箬也不敢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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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漪听着葛氏的牢骚,心中感到异常的可笑。
她无视了葛氏的存在,拉起一旁蓝箬的手,“姝姝,这些年我和你阿父在外征战,没能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你长的这样好,我心中的歉疚也能少些了。”
“还有这些年你照顾嫋嫋,辛苦你了。”
蓝箬垂眸,“都是一家人,阿母无须说这样的话,长姐如母,阿父阿母不在,我自然是要照顾嫋嫋的。”更何况她也确实心疼她。
萧元漪心中慰贴,脸上的神色更加柔和,她知道这孩子虽然看着冷淡了些,但却是个好孩子。
看不惯萧元漪和蓝箬母女情深的样子,程老太道:“其实刚才葛氏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四娘子性情顽劣,我们把她送到庄子上也是想好好的管教她。”
蓝箬在心底嗤笑,若不是有人步步相逼,她又怎么会像如今?谁不想做个人人称赞的女娘?可她们肯吗?
蓝箬虽是县主,可也只是名头上好听罢了,人走茶凉,这么多宗亲勋贵她在其中连个水花都算不上。
而且对着外人还能狐假虎威,对着这两个名义上的长辈,蓝箬处处被掣肘,毕竟在这个孝字大过天的时代,若是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那蓝箬就不用活了。
是以这些年除了在她和程少商念书这件事上蓝箬绝不退让,其他为难之处蓝箬是能忍就忍,程少商也是如此只是她比她要激进些,也更勇敢些。
小时候蓝箬还能保护她,这年岁大了之后倒是程少商反过来保护蓝箬了。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夫人,夫人,出大事了夫人!”
程老太和葛氏连忙跑出去,生怕李管妇秃噜出什么不该说的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李管妇道:“那个有娘生没娘样的四娘子,害得咱们董舅爷……”
此话一出,萧元漪和程始的脸当即就黑了。
蓝箬倒是淡定,毕竟这些话她和程少商从小听到大。
看着萧元漪和程始走出去,蓝箬按按眉心,让青黛扶自己起来。
李管妇被葛氏派去接程少商了,她回来了,那么程少商肯定也回来了,蓝箬不想看他们一家团圆的场面,这会让她忍不住想起从前她父母还在的时候。
但是这些年蓝箬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现在她就是再不想看见,也必须让自己在场。
只是这团聚的场面却不像蓝箬想的那么感人,一开始是挺让人感动的,但是程老太的哭嚎却让场面变得鸡飞狗跳。
看到程少商果断装晕来逃避程老太的撒泼,蓝箬不禁偷笑了一下。
随后也跟了上去,虽然知道程少商是装晕,但是她的病却是真的,蓝箬不去看看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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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莲房给程少商喂药,程始、萧元漪和蓝箬在一旁围着。
只是不管莲房如何,这药总是喂不进去。
程始几人着急,蓝箬却知道程少商是因为不喜欢喝药,所以才不肯张口。
葛氏走进来,递了碗参汤给程老太,而后埋怨着程始和萧元漪只顾着关心女儿,却不顾同样难受的程老太。
程老太顺势说着自己这些年的辛劳,葛氏在一旁添油加醋,话里话外都是说程少商如此是因为她自己,跟她们没有关系。
蓝箬瞥了她们一眼,道:“嫋嫋乖巧可心,不过是一个错眼没看好,叫二叔母的娘、家侄子伤了,便叫二叔母不管不顾赶去了庄子上。”
“如今躺在床上,小脸煞白,还要被长辈指责顽劣,别说嫋嫋了,就是我,都替嫋嫋委屈。”
葛氏咬牙,这不就是在说在她这里娘家人要比程家人重要吗?还说她仗着长辈对小辈不依不饶,果真不愧是跟程少商这个小混蛋从小一起长大的,牙尖嘴利的小贱人!
正在装晕的程少商在心里给自家阿姊点了一个大大的赞,随即咳嗽几声睁开双眼,假装强撑着体虚也要下床给程始和萧元漪行礼。
程始心疼不已,对程老太生了些许埋怨,对葛氏更是不满至极。
程老太眼见儿子真的生气了,也不想母子之间真的生了嫌隙,找了个借口,抹着眼泪走了。
葛氏连忙跟上。
萧元漪道:“嫋嫋,你先好好休息,我让后厨准备些你爱吃的……”
“阿母第一次见我,知道我爱吃什么?”程少商声音虚弱,却好似一柄利剑捅进了萧元漪和程始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