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在蓝箬对面落座,也就是任重刚刚坐过的位置,只是他与蓝箬之间的气氛跟任重那时截然不同。
“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蓝箬斜睨了卢凌风一眼,口气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
卢凌风讪笑一声,“有吗?”
“没有吗?”蓝箬反问,“或者今天你来并没有什么事找我,只是单纯来找我叙旧的?”
“嗯……”
蓝箬翻了个白眼,“嘁,我就知道。”
卢凌风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他好像真的没有哪一次只是单纯来找蓝箬玩儿的。
但这个也不怪卢凌风,蓝箬身份未明之前,他就得避嫌,以防走得太近结果慕容煜真的是女子败坏了她的名声。
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卢凌风的优点之一,发现自己所作所为不妥之后,他当即就向蓝箬道歉,“是我疏忽,下次不会了,员外郎勿怪。”
蓝箬不置可否,“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路过慕府的时候发现宾客络绎不绝,好奇这次你为什么没觉得吵闹,便进来看看。”
蓝箬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卢凌风连连摆手,再次强调:“就是单纯好奇。”
蓝箬看着他,蓦地笑起来:“逗你呢!看你吓得那样……我人生地不熟的,虽然有个特使的名头,但这里到底不是长安,不能像之前一样无所顾忌!”
“而且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好忙,接待他们也算是给自己打发时间了。”
这个理由不完全是真的,但也不是假的。
虽然蓝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跟任重等人的见面不那么突兀,但这段时间接待每日来拜访的客人确实成为了蓝箬主要消遣手段。
卢凌风看着蓝箬,语带调侃:“原来你不是无所畏惧的啊……”
蓝箬轻哼一声,“还有别的事儿没?没别的事我就要送客了!”
“你可真是无情——”卢凌风摇了摇头,“没事了,你继续忙吧,等改日你府上没有客人的时候我再来找你玩。”
“慢走,不送。”蓝箬只是象征性地抬了抬茶杯,身体连动都没动一下,简直将敷衍做到了极致!
卢凌风走后,一直躲在平方后面护卫的阿二走出来,问:“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蓝箬也说不好,卢凌风现在没了往旁人府上安插眼线的能力,所以他不可能知道蓝箬真正的打算。
可卢凌风的直觉有时候会过分敏锐,他今日的突兀到访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思忖片刻,蓝箬道:“我们最近是有些张扬了,明日少接几张帖子,但不要一下子就少很多,循序渐进的来。”
“属下明白!”
*
卢凌风离开了慕府,他本该疑惑尽释,一身轻松的去打自己的猎的,前提是他没看到刺史府的人在一旁候着的话。
刺史作为整个南州官职最大的人,连他府上的人都要排在人后,这不得不让卢凌风好奇,在他之前都是些什么人。
他自己就不算了,毕竟他算是攀了关系,走快速通道进去的,在他之前被蓝箬招待的那一个,应该就是被刺史府让道之人了。
在南州刺史府的人已经是文官之最了,那么就是来的人应该就是武官了。
可是说实话,卢凌风不觉得那些喜欢以军功说话的武将会来巴结一个只有名头的特使。
就算他们巴结了又能怎么样?能把他们调去长安吗?特使自己现在都得在南州待着,又怎么会顾得上他们?
很自然的,卢凌风想到了‘慕容煜’的另一层身份。
假如正在府中端坐之人是常宁郡主,那一切似乎就合乎常理了。
但同时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那就是常宁郡主为什么要见这么多的官员,还有身份敏感的武将?
最重要的是她做这一切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如果不是卢凌风敏锐,恐怕他也不会有丝毫起疑。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显,不过卢凌风不愿往那边想。
作为太子曾经的拥护者,即便被太子所放弃,卢凌风效忠的对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改变,再一个就是卢凌风打心底里认为太子继位那才是名声言顺。
就算是作为友人的‘慕容煜’,也不能动摇卢凌风心底的选择。
他十分不想有一天要在朋友与自己认定的君王中做选择,所以卢凌风拒绝去想那个可能!
他现在就像是那个捂着耳朵去偷铃铛的盗贼,明知道结果如何却在事情未发生之前,仍旧抱着侥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