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转身在椅子上落座,上下打量了一番卢凌风,“你是因为员外郎来的。”
“苏司马果然神机妙算。”卢凌风先是笑着赞了一声,然后神色一正,问:“你是怎么想的?”
苏无名明白卢凌风的意思,但他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蓝箬藏的太深了,若不是她主动暴露,恐怕谁都不知道她手中已经有了兵权,谁都不会想到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常宁郡主竟然会如此野心。
也正因为这样,苏无名无从判断蓝箬到底是不是明主。
“在与员外郎的相处中我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心系百姓之人,但是——”苏无名微微一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做给我们看的,就算不是,权利也是一个腐蚀人心的东西。”
相比起太子和公主,蓝箬尽管掌权,地位却没有那么尊崇,所以从她过往的事迹中根本看不出什么。
若是只有苏无名自己,他愿意给蓝箬一份信任,但牵涉到整个大唐,苏无名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卢凌风一默,他何尝没有这个担心呢?
“我看到阿二进了军营,怎么回事?”
苏无名也猜到卢凌风应该就是看到阿二去军营的场景,才按捺不住出现的。
不然按照卢凌风好面子的性格,他是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回来的。
是以苏无名也没多少意外的,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一一复述。
卢凌风气得用拳头砸了一下桌案,“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包天!”
苏无名不走心的安抚了几句,随即问:“你要不要留下?”
卢凌风:“要。”
“我要看着她,我不想让大唐烽烟四起。”
苏无名叹了口气,“三个能干的主子放在寻常人家,那是天大的幸事,说不准祖坟都得冒青烟。”
“可是放在皇家,反倒成了一桩为难之事……”
卢凌风犹豫几分,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我觉得她不会是那样随便发动战争,就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人。”
知晓卢凌风对蓝箬的感情,苏无名没有反驳他,当然也没有赞同,只是淡淡道:“希望吧。”
*
蓝箬不知道卢凌风已经回到了司马府,他离开的时候,看着他的人回来禀报,蓝箬不想让自己跟痴汉一样。
既然卢凌风打算远离官场,远遁江湖,索性蓝箬就没有再让人回去。
只是卢凌风身边虽已经没了她的眼线,但长安城里还有似月盯着,他若是想向太子传递消息,也传递不过去,所以蓝箬并不担心。
现在的蓝箬除了让阿大等人暗地里探查宁湖城的情况外,就等着上岛之日到来了。
说起宁湖的情况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原宁湖刺史李鹬,这就是樱桃的父亲,被刺杀身亡。
虽然李鹬不常露面,但他确实是一位一心为民的好官,同僚之间相处的也很和睦,于是对他的离去不少人都表示痛惜。
但蓝箬却在李鹬被发现身亡的第一天夜里,被找上门来的樱桃告知,其实她爹是假死。
而且她爹也不是李鹬,她爹的真名唤作褚萧声,被真正的李鹬害得家破人亡。
后来寻机报复,杀死李鹬后,顶替了李鹬的身份,来到宁湖做官。
蓝箬对褚箫声的过去、有什么苦衷都不感兴趣,但看在阿大调查出褚箫声任宁湖刺史这些年的确是恪尽职守的结果上,她也没有追根究底,非治褚箫声的罪不可。
相较于一个人渣,蓝箬对褚箫声的好感更高。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蓝箬其实是不太适合做掌权者的,因为她太喜欢凭自己的喜恶行事了。
久而久之,大唐的法度将不复存在。
毕竟连法度的制定者都不愿遵守,又凭什么要求旁人按照法度行事呢?
不过蓝箬也有分寸,李鹬和褚箫声的纠葛恩怨基本没人知道,褚箫声假死一事也是歪打正着,随着‘李鹬’的死亡,这桩陈年旧事将彻底被淹没。
所以只要褚箫声不作死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件事就不会掀起多少波澜。
“主子。”阿大走进来,“阿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阿二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速度自然快,可他回来的时候既要顾及兵卒,又要注意踪迹不能暴露,速度也就不得不慢下来。
不过阿二知晓其中利害,在上岛之前肯定能回来的。
蓝箬嗯了声,“那个司仓参军曾三揖,你让人多注意一下。”
“主子有发现?”
“他是宁湖唯一一个反对鼍神社,却还活得好好的官员。”蓝箬轻笑一声,“连李鹬都能因为撰写鼍神社实录而被刺杀,他却还能安然活到致仕的年纪,不简单啊……”
阿大眼中闪过寒芒, “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