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慕云看到坐在窗前的蓝箬,猛然一惊,“您前几日风寒才刚好,怎么又让自己待在风口呢!”
蓝箬像是最光滑垂顺的绸缎的乌发并未束起,披散在身后长及曳地。
她眉目疏冷,神色淡漠,远远看去竟不似一个活生生的人。
闻言,蓝箬眉梢未动,声音如泠泠作响的寒泉,道:“就这残躯,不过是早晚的区别,有何好在意的。”
慕云也习惯了自家帝姬的自怨自艾,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一旁衣架上的白狐大氅为蓝箬盖在膝上,“帝姬,上穹宫传来消息,万岁爷龙驭殡天了。”
蓝箬那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眼眸中终于有了涟漪,“皇兄走了?”
“是。”慕云想到皇帝在世时对蓝箬的关心,伤心也真心实意起来,“今早走的,听说走得突然,连恩旨都没留下。”
“帝姬要不要去看看?”
蓝箬垂下眼帘,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费这个功夫去见一个已经不会再睁开双眼的人。
本该伤心的她,脸上不见丝毫悲戚之色。
半晌,蓝箬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那奴婢为您更衣。”
“嗯。”
*
蓝箬的生母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封号珍,为珍视、珍宝之意,用宠冠后宫来形容她半点不为过。
但帝心难测,当时还是珍妃的她为了留住皇帝的心,在一次皇帝遇刺时,主动用自己挡住了刺客的那柄剑。
虽然借此她也由妃做了贵妃,可是珍贵妃不知道的是,她那个时候已经怀有身孕。
这次受伤让她元气大伤,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她牵连,被艰难生下之后,好几次都险些断了呼吸。
而这个孩子就是蓝箬。
若不是皇帝心中怜惜,珍贵妃也当机立断多次给皇帝表忠心与情谊,让皇帝对她愈加爱重。
无数珍惜药材像是流水般送进珍贵妃的宫殿,太医院也随时为永乐帝姬候命,不然蓝箬恐怕都活不过三岁。
可即便如此,蓝箬磕磕绊绊长到现在,也还是一戳就碎的琉璃娃娃。
不能有激烈的情绪波动,不能过量的运动,只能吃清淡到几乎没有味道的食物,无论春夏秋冬每逢换季都必须注意。
有时候连蓝箬都感觉自己要不死了算了,这样活着实在没什么趣味。
但不管是临死前还在后悔自己当初举动的珍贵妃,还是即便没有那么全心全意爱她,却也将她当成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来看的皇帝,都让蓝箬无法那么轻易的就割舍自己的生命。
尽管她活得并不痛快,尽管她活得像是被裹在蚕茧中,但她到底还是被人期待着的。
于是蓝箬就在大部分时间想死,偶尔想活中纠结的度过了自己这些年。
*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游玩踏春的好时节,可是蓝箬要是想出门,必须穿上夹了一层薄绒的冬衣,外面还要在裹上一件垂至脚踝的披风。
这也是为什么,蓝箬不喜欢出门的一个重要因素。
头发慕云只是简单给蓝箬束了一下,让它不那么散乱,至于更多的就没有。
这么些年蓝箬一直如此,别说现在是她皇兄没了,就算当初她父皇没了她也是这副的打扮就去了。
慕云小心扶着蓝箬,“帝姬,您就是去送万岁爷最后一程,可千万别伤心,就算是伤心,也不要太过,不然您身体受不住。”
“慕云。”
“奴婢在。”
“你好吵。”
“……奴婢闭嘴就是了。”
蓝箬脚下一顿,瞥了她一眼,“有时候,也挺热闹。”
慕云偷笑一下,她家帝姬看似冷淡,实则最心善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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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穹宫,昭定司掌印肖铎走进皇帝寝宫,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以及放下床帐的描金雕龙大床,脸色淡淡的躬了躬身权当见了礼。
“何时的事?”
跟身边随堂太监曹春盎道:“辰时不到就落气了,万岁爷这一趟走得急连恩旨都没留下,上穹宫全乱了章法。”
“内阁不知怎得了消息,现在大学士周承德领着一帮内阁老臣,全堵在了宫门口,说是要见您,听说都撞柱好几回了。”
肖铎不以为意道:“撞死了吗?”
“没有,还要您早有吩咐,几次撞柱都被我们的人给拦下来了。”
“不用拦了,等他们撞得见了血再让他们进来。”肖铎面色不改地吐出了令人心底发凉的话。
此时,蓝箬和慕云正好走到了殿门口,十分清晰地听到了肖铎的话。
只是不管是蓝箬还是慕云,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前者并不在乎这些事,后者因为是珍贵太妃留下来的人,就连刚去的皇帝都颇为信重她,所以也不怕肖铎拿她怎样。
作者终于白天更新了,呜呼!
作者这次是纯纯恋爱文哦,心狠手辣肖掌印x病弱想死美帝姬,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