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肖铎就被越来越大的嘈杂声吵了起来。
他不耐地起身,只着亵衣打开了房门,与正好赶来的曹春盎打了个照面,“外面怎么回事?”
“喜事啊掌印!”曹春盎笑着对肖铎恭喜道,“永乐帝姬从宫里搬出来了!”
肖铎一愣,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你说谁?”
“永乐帝姬!”
“帝姬怎么了?”
“搬出来了,就在隔壁!她身边的掌事宫女慕云正领着人打扫呢!”
肖铎眼眸骤然睁大,拔腿就往门外跑,浑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幸亏曹春盎身手灵便,赶在肖铎跑出大门前拦住了他,“掌印,您好歹把衣服穿上,这样去见帝姬太失礼了!”
肖铎恍如大梦初醒,“对对对!不能吓到帝姬。”
他又转身向房间跑去,好不容易追上他的曹春盎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站在原地等待,他实在跑不动了……
*
蓝箬坐在停在拐角巷子里的马车上,这私宅许久未来,打扫起来尘土飞扬还会有种腐朽的味道,所以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慕云强硬的把她留在了车上。
好在大部分时间蓝箬都是待在一个地方,现在在马车里也不会坐不住。
蓝箬捧着一本书,看几行发一会儿呆,看一页便停下来歇息片刻,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见心里去。
倏地,马车窗棂被敲响,还没等蓝箬问是谁,那人的请安声便传了进来,“奴才请帝姬安。”
蓝箬眼睫一颤,是他!那个厚脸皮、耍无赖的人!
原本这样的人蓝箬应该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但——
迟疑片刻,蓝箬推开了窗棂,将自己缺乏血色却昳丽姝妖的脸露了出来,轻轻喊了一声:“肖掌印。”
肖铎今日一袭玄衣,放在旁人身上颇为沉闷的颜色,却衬得他如圭如璋,不似宦官倒像是哪家士族公子。
“帝姬,您的府邸不小,收拾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您若不弃不妨移步到隔壁,那正是奴才的宅院。”
蓝箬不由偏头向远处探了一眼,“你的宅子?”
“对。”
蓝箬看了眼手边的书,又看了看蓝府大敞的门扉里脚步匆忙的下人们,还是应了下来:“那好吧。”
“奴才扶您下来。”肖铎看似恭敬的垂首,实则是掩饰自己眼底的欢喜。
在阳光下,蓝箬那纤细白皙的手上是十分明显的青紫色经脉,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脆弱感。
而她将手搭在肖铎那宽大带着老茧的手上时,又给人一种别样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将她困在自己掌心再也不能离开半步。
肖铎不是圣人,所以他没忍住加重了力道,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过眨眼之间又将力道维持在一个刚好的程度上。
另一个当事人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系列动作,她看着肖铎,“走吧。”
“帝姬跟奴才来。”肖铎带着蓝箬慢慢地朝自己府邸走去。
平时蹇视高步的肖掌印如今一步恨不得分成两小步走,迁就蓝箬的步伐是其一,其二就是他想跟蓝箬多牵一会儿手。
蓝箬没发现肖铎的小心思,她道:“现在是在宫外,你不必以奴才自称了。”
肖铎不由看向她,在她看过来之前又重新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眼底过于明显的暗色,“我明白了,多谢帝姬。”
*
曹春盎远远看到自家掌印和永乐帝姬携手而来,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遣散下人,只留自己一个站在门口迎接两人。
“曹春盎,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做些清甜不腻的糕点来。”刚一走近,肖铎就对曹春盎吩咐道。
随即他柔和了语气,询问蓝箬:“帝姬想去哪儿?花园可以吗?”
“既然是你的府宅,那就你安排吧。”蓝箬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毕竟肖铎现在的位置太特殊了,谁知道他府上有没有什么机密,蓝箬才不想乱跑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火上身了。
“那我们便去花园吧,前几日下面的人得了一盆魏紫,送来了我这里,眼下开得正好,帝姬可以去瞧瞧。”
“魏紫?”蓝箬眼睛一亮,没人能抵御牡丹的绝色,即便是蓝箬也不可以。
眼见蓝箬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肖铎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声道:“是,若帝姬喜欢,等走的时候顺便带走,我一个粗人确实欣赏不来。”
蓝箬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我身边的人照顾我还好,照顾别的便有点捉襟见肘了。”
“你既然有魏紫,那府中定然也有花匠,留在你这里它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