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内,一座精致典雅的苏式园林被挂上了牌匾——蓝府。
新上任的杭州司马的府邸。
新官上任本是一件喜事,却因府中小姐病榻缠绵,为这层喜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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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贤惠的蓝夫人而今在床前垂泪,一双美目已经微红,叫刚走进来的蓝父不由得皱眉。
“夫人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宁儿会好起来的。”蓝父说着,目光转向了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的蓝箬。
看着自己与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无忧无虑的宝贝女儿如此苍白消瘦的模样,蓝父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酸,“怎么气性这么大,不过是说了一句,便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真是……”
“老爷!”蓝夫人打断蓝父,“宁儿本就不到该成亲的年纪,你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你也知道,宁儿因为安儿的事对成亲有心结,你还如此莫非是想把我们母女逼死,老爷才肯罢休吗!”
安儿是蓝箬大姐的小名,嫁人之后蓝夫人少有唤起,现在是气急了便脱口而出。
蓝姐姐的名字一经出现气氛便陷入沉凝,蓝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蓝姐姐出嫁的时候,蓝父的父亲还在,是他拍板定下了一个‘青年俊杰’,只是他眼神虽然识才却不能看透人心。
蓝姐姐嫁过去之后,确实过了一段开心幸福的生活,但随着这人仕途之间步入正轨,蓝姐姐的苦难就开始了。
原本也是个温柔娴雅的姑娘,而今被逼得宛如疯妇,最近一次回家的时候,蓝姐姐看上去比蓝夫人还要老。
都是女儿,哪有只疼小的不疼大的道理?看着这样的蓝姐姐,蓝夫人心中又怄又痛!若非当初蓝太老爷自以为是,她女儿又何苦落到这副田地?
连带着蓝夫人看蓝父也有些怨怼,久而久之蓝姐姐变成了两个人心中不能说也不能碰的一根刺。
蓝父眉宇间带着沉郁,“我是想着宁儿已经及笄,是该相看起来了,免得到时候……匆匆忙忙,连定下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蓝夫人想起受苦的女儿,又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两日的蓝箬,悲从心起:“我苦命的女儿啊……怨娘,为何要把你们二人生成女儿身,来这世上受苦啊……”
蓝箬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悲戚的哭声吵醒,逐渐意识到这是自己母亲的哭声后,瞬间睁开了眼睛。
“娘……”
蓝夫人的哭声一顿,瞧见女儿终于醒了过来,瞬间又是喜极而泣。
“我的儿,你可算醒来了,若你再醒不过来……那时娘也就随你一起去了!”
蓝父不由得皱眉,“别胡说,你们母女都会好好的!”
蓝父出声之后蓝箬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蓝父,有气无力地喊了声爹。
“嗯。”蓝父尽力柔和下了自己的面孔,“宁儿,你好好将养身体,之前我们说的事爹不提了,都按照你的心意来好不好?”
蓝箬眨眨眼,缓慢意识到蓝父说的是什么,眼睛顿时亮起来,“爹,你说的可是真的?”
蓝箬大抵不知道,她而今瘦弱苍白的模样配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上去究竟有多么惹人怜,刚平复好心情的蓝夫人见状差点又哭出来。
就是一向刚硬的蓝父也不由得心酸了一瞬,“真的,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多谢爹爹!”蓝箬心里的大石去了一半,脸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她又看向蓝夫人,“娘,我饿了。”
“饿了?饿了好,知道饿了就是快好了,娘这就吩咐厨房,让他们做你爱吃的!”
“我还想吃娘做的蛋羹。”
“好好好,什么都好,娘这就去!”
蓝夫人喜滋滋的去了,蓝父一个人不好在女儿闺房中久留,略嘱咐两句也走了。
父母都离开后,蓝箬微微休息了一会儿,才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琴儿将自己扶了起来。
半倚坐着,蓝箬问:“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快两天两夜了。”琴儿说起来也不免有些后怕,“请大夫也只说您是水土不服外加郁结于心才会病倒,现在老爷也说了,不会再催促您的婚事,您以后可千万别再如此了。”
蓝箬没应声,一边吩咐琴儿给自己倒杯水,一边在心里琢磨自己的病倒的原因。
既然大夫将水土不服这个缘由放在前面,那肯定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了,至于郁结于心……
蓝箬感觉自己平时挺想得开的,就是偶尔会因为自己的婚事犯愁,但因为父母都宠着自己,愁绪也不算重,这样也算郁结于心吗?
那她以后是不是要注意一些?反正她爹已经妥协了,她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