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山书院引起诸多纷扰的谢道韫终于来了,温婉大气又富有才华的她一来便打散了许多人心中的反感。
其他那些固执己见的人有蓝箬和马文才三人压着,也不敢闹出什么来,谢道韫来尼山书院的第一节课得以完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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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蓝箬与祝英台滔滔不绝地讨论着谢道韫,言语神态尽是推崇。
梁山伯时不时还能说上两句,但马文才就全是闷头喝酒了。
蓝箬三人其实也没有故意排挤他,是他自己不愿意插入话题。
再加上蓝箬和祝英台聊得兴起,便也没有注意马文才的沉默。
梁山伯倒是注意到了,但他跟马文才的交集很少,也不方便出声询问。
万一人家正好是心情不好呢?他这么问岂不是戳人家的伤口?
就在这样略带古怪的氛围中,半个时辰后蓝箬和祝英台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讨论。
祝英台:“只顾着说话,竟没注意到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明日还要早起读书,我和山伯就先回去了。”
蓝箬点头:“好,梁兄喝了不少酒,等会儿我让侍玉给你送一碗醒酒汤去。”
尼山书院不禁酒,只要不喝醉了闹出什么事来就可,毕竟有不少传世诗篇都是在作者醉酒时做出来的。
而且只要学子们还顾及着尼山书院,就不可能喝得酩酊大醉。
所以山长、夫子等人也不怕这酒能引来什么祸事。
梁山伯和祝英台离开的时候,蓝箬起身相送,马文才反应了一会儿才跟起身。
等送走梁山伯和祝英台,蓝箬转头看向马文才,好笑地问:“文才你莫不是喝醉了?”
马文才定定地看着蓝箬,片刻后才回答:“我没有。”
可是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他们喝醉了,蓝箬心中腹诽,但面上却是附和着马文才来说的,“好好好,你没有。”
她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侍玉!马统!”
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走了进来,“公子/白公子。”
蓝箬吩咐:“侍玉去后厨端两碗醒酒汤来,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梁兄送一碗去,马统你把这些收拾了。”
侍玉和马统皆是应是。
最后,蓝箬看着始终望着自己,除了眨眼一动不动的马文才,“你先跟我回屋。”
马文才:“嗯。”
他看上去很沉稳,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如果不是马文才那迟钝的反应和不复清醒的双眸,蓝箬是真没发现马文才已经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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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蓝箬领着马文才来到铜盆前,“你先洗洗脸,等会儿马统忙完了再让他给你换身衣服。”
蓝箬和马文才睡一张床,尽管中间有被子叠成的‘楚河汉街’,也不希望他带着浑身酒气上床。
马文才站在铜盆面前没有动作,蓝箬歪歪头:“文才?”
“她定亲了。”马文才蓦地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蓝箬更是不解,“什么?”
马文才盯着蓝箬,一字一句道:“谢道韫,谢夫子,她已经定亲了。”
“你不能喜欢她。”
蓝箬这才意识到马文才误会了,她忍俊不禁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对谢夫子是纯粹的钦佩,并无任何旖旎之思。”
听到这话,马文才感觉自己闷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解开了束缚,呼吸都顺畅了。
为保蓝箬所言为真,马文才再次确认:“真的?”
蓝箬无奈:“当然是真的!”
马文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还以为知意钦慕谢道韫,才对她百般维护,满口称赞。
等等,马文才忽然意识到,为什么知意喜欢谢道韫这件事会让他不开心?
他从前都不认识谢道韫,自然不会为了她,那就是为了……
马文才倏地打断了自己的思考,用快要将头埋进铜盆里的架势洗起了脸。
蓝箬:……
摇摇头,蓝箬感叹果然喝醉了的人毫无智商可言,情绪也起伏不定。
刚刚开心起来,现在又开始闹脾气。
等马文才洗完,蓝箬顺手递给他毛巾,“擦一下。”
马文才顿了顿才接过,并没有拿过来就直接擦脸,“若竹……”
“嗯?”
“——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等会儿我喝了醒酒汤再休息。”
“也好,你别睡太晚,明日上完早课,还要去修桌椅。”
“我知道。”
蓝箬去屏风后面换上了寝衣,放下了挽了一天的头发,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而与她正相反的,是在椅子上坐着看似喝茶实则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马文才。
平时没注意还好,现在注意到了马文才那因为习武格外灵敏的耳朵便发挥了作用。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让马文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几个不该出现的画面,再有忽然明显起来的蓝箬身上的淡雅熏香,让恍惚意识到什么的马文才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