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这件事就像是悬在两个人头顶上的一柄剑,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了。
在此之前,两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谁都不敢放松。
但是蓝箬的生日在十月份,距离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所以单从外表上看两个人也没有显得很焦虑。
并且在蓝箬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情况下,他们俩的重心都放在了陈江河回家的事上。
没带多少特产,陈江河只带了自己的行李,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坐在火车上,陈江河的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从前的那场意外,这些年就算陈江河路过故乡也不敢回头看,只能麻痹自己,说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可怎么会不在乎呢?这个地方承载了多少陈江河美好的回忆啊!又是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被逼背井离乡,陈江河心中怎么可能不在乎?
不过是因为没有希望,所以不敢期待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政策也逐渐变得宽松,陈江河又已经长大成人,就算被人找上门,陈江河也可以死不承认。
于是,怀揣着带大家致富的美好愿望与略微忐忑的心情,陈江河回到了家乡。
他长大,又不得不狼狈离开的地方。
之前中途换车休息的时候,陈江河和蓝箬去了一趟曾经被陈江河租下来的那间小院,但很可惜那里已经有了新主人,而他也不知道曾经的骆玉珠去了哪里。
时间过了那么久,骆玉珠离开也是在情理之中,蓝箬和陈江河不可避免的失望了一会儿,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当然了回到车站之前,陈江河也没忘了兑现对蓝箬的承诺,给她编了一个更精致更好看,颜色更多的花环。
火车站,注意到陈江河怔忪的神情,蓝箬叫了他一声,将他唤回了神,“往哪儿走你还记得吗?”
虽然离开了很久,但标志性的建筑陈江河还是记得的,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当然记得,走,我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蓝箬笑着点头,“嗯!”
“对了,你说信送到了没有?他们会欢迎我们吗?”
“当然,他们会的!”
*
陈家村。
陈金水自从接到陈江河的消息之后,就陷入了一股莫名的紧张之中,随着陈江河信中告知的归期越来越近,他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陈金水很怕陈江河过得不好,又怕他在外面学坏了,不走正道。
从前的事陈金水从来都没有怪过陈江河,一来他也是因为着急,目的更是单纯的救出他们。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陈金水很了解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陈江河没有坏心,只是年轻不知道轻重,所以不小心害了他自己。
可这些年陈江河杳无音讯也是真的,陈金水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心中难免忐忑。
不过担心陈江河学坏的同时,陈金水也在心疼,陈江河这么些年吃过的那些苦头。
也正是因为这种既希望陈江河善良,又怕他因为安分守己吃亏的心态,才会让陈金水这样反常。
要不然作为曾经的生产队队长,曾经敲糖帮的领头人,走街串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陈金水何至于如此?
又紧张又期待的陈金水在一个再平常不过下午,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陈江河跟其他久未归家的学子一样,一看到亲人的面孔那眼泪就开始绷不住了。
他颤抖着声音叫了声陈金水,强扯出来的弧度看上去格外勉强。
陈金水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眼窝这么浅的一天,只是因为被陈江河叫了一声,鼻子、眼眶就酸胀起来。
四目相对,眼底都含着热泪,陈金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好久才回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陈江河再也无法保持表面上的平静,眼泪唰得一下顺着脸庞滑落,“叔!”
一边喊着,陈江河一边给陈金水跪了下去,他很清楚自己在外这么多年,陈金水心里肯定也有不小的负担。
是他让陈金水操心了。
陈金水忙扶起陈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好孩子,好孩子。”
爷俩抱头哭了一通,蓝箬在一边看着眼睛也酸涩起来。
她从来都没见过陈江河对谁生出过此刻的依恋,也能感觉出他此时的状态前所未有的放松。
蓝箬能理解,不管年纪多大,家永远是心中的避风港。
当然个别情况除外,蓝箬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没有打扰陈江河和陈金水的团聚,飞到了房顶在高处眺望整个陈家村。
作者要回家了,明天开始恢复更新,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