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向来不给杨氏好脸,所以见她发话,杨氏脸上的神色也僵了一瞬。
但是想到自己儿子,杨氏咬咬牙还是笑着说:“这才吃了多少酒?醉不了!”
“而且圣人,这往后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见外?”
她一边说还一边往赵徽柔的方向看去,话里话外满满暗示的含义。
“谁跟你是自家人?”赵徽柔忍不住站起身来,她走到蓝箬身边,撒娇道:“娘娘,你曾告诉我旁人无礼,咱们也不生气,只当疯犬乱吠,是不是?”
赵祯脸色微变,低声斥道:“徽柔!不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怎么就口无遮拦了?”蓝箬轻笑一声,拍了拍脸上有些不服气的赵徽柔,“我倒是觉得我们徽柔说话实在得很!”
“有些人一朝得势便猖狂,殊不知风兴云散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蓝箬不顾赵祯难看的脸色和面上已经铁青的杨氏,对赵徽柔教导道:“徽柔你记住,戒骄戒躁、处变不惊,才是一个女子最出众的优点,什么容貌、家世,有一天都会消失,所以啊这人还是脚踏实地,别老想着飞上枝头的好。”
“徽柔明白了。”赵徽柔乖乖点头,嘴角带着些忍不住的笑意。
杨氏脸上再也挂不住,再加上红霜已经明显露出她再不走就要叫人的架势,即便心中还有算盘,也不得不悻悻离开。
杨氏走了,赵徽柔也不必再蓝箬跟前寻求安全感,回到了苗心禾身边。
赵祯低声道:“你非要如此?”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给你面子忍下来?”蓝箬冷笑:“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我再清楚不过,从前或许还能有几分面子情,现在我用得着顾忌旁人?”
赵祯无言,也确实如此,蓝箬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忌惮的人,就算赵祯想废后,那旨意也出不去宫门。
“给我留几分面子都不行?”
蓝箬毫不留情地怼道:“这面子是你自己不想要,净办糊涂事,还想要体面?做梦吧。”
以前杨氏仗着自家是皇帝的母家,确实张狂却也没有如今这样放肆。
是赵祯透露出想要跟李家结亲的意思,才叫这杨氏行事没有半分收敛,毕竟他们圣眷在身,谁也动不了他们。
也就是蓝箬不怕赵祯,连表面的和谐也不屑于伪装,当众让杨氏下不来台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偏偏杨氏就是不长记性。
是以蓝箬也不打算再给她留什么体面,见一次便表达一次自己对杨氏的厌恶。
赵祯有些郁猝,“你……今日是我生辰……”
“也亏得是你生辰,不然在她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话的时候,我就叫人把她打出去了。”蓝箬冷哼,“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皇室公主。”
“你说的太难听了,李玮那孩子还是不错的。”
蓝箬看向赵祯,警告道:“你再提这件事就别怪我真的一点脸面都不给你留。”
“——唉,算了算了,吃菜吧。”赵祯垂头丧气的停止了交谈。
眼见帝后氛围趋于冷淡,底下的官员们便更加大声的说笑起来,以掩盖现场异样的气氛。
不管怎么说,他们当什么都没看见就行了,反正都是皇家的家务事,他们这点小身板可掺和不起。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趁着帝后闹别扭的时候离间帝后关系,但最后的下场就是坟头草已经比人都高了。
从那个时候众人就明白,私事上帝后会闹别扭,可在公事上,帝后永远都是一条心的。
毕竟赵祯也不傻,蓝箬掌权给大宋带来的改变是肉眼可见的,他话语的分量越来越重蓝箬也是功不可没。
要是没了蓝箬帮衬,赵祯感觉自己处理政事上绝对不可能如此顺利轻易。
所以玩归玩闹归闹,赵祯是绝对不可能过河拆桥跟蓝箬离心的。
*
生辰宴结束了,散场的时候蓝箬率先离席,勉强坐到现在已经非常给赵祯面子了。
苗心禾和赵徽柔对赵祯行礼后,也跟上了蓝箬的脚步。
她们不傻,在赵徽柔婚事的选择上,蓝箬说一句话比她们磕破头都管用。
在几次旁敲侧击,赵祯都以装傻应付的时候,苗心禾就已经看清楚了,比起自己母家的荣耀,赵徽柔的心意和想法在赵祯那里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赵祯不为赵徽柔考虑,苗心禾却不行。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从前对皇后事事恭谨,从无有冒犯之处,不然这一次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赵徽柔对赵祯也有些心冷,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着母亲行动。
以前赵徽柔只觉得娘娘对自己只有面子情,对她不怎么亲近,可是经历过宴会上那一遭赵徽柔就想明白了。
无论是不是面子情,只要娘娘愿意站在她这边,那她就有争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