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饭,蓝箬在玉竹的陪同下,往主院走去。
蓝家很大,有主院和东南西北侧院,各院又分为前后两院,以分隔内外,内院居住的全都是女眷与还未长成的孩子,外院就是有各院男丁占据,另外还有一些门客之类。
蓝箬所居住的小院,是她娘出阁之前的闺房,也属于主院范围,只是略有偏。
不过再怎么偏也是主院,不多时蓝箬就来到了外公的书房门外。
侍卫看到蓝箬,纷纷躬身行礼:“小小姐。”
“嗯。”蓝箬冲他们微微颔首,问:“外公现在忙吗?”
“不忙,家主一直在等您。”其中一侍卫回答。
“好。”蓝箬抬步朝书房内走去,玉竹止步门外。
推门而入,首先便是暖意扑面而来,让这一路顶着寒风走来的蓝箬霎时松缓了眉眼。
她看向屋内坐着的老人,眉眼俱笑:“外公!”
看到蓝箬,蓝松鹤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笑意与疼爱,“箬箬,过来。”
在暖意融融的屋子里,蓝箬直接去了厚重的斗篷,然后走到蓝松鹤对面坐下,问:“外公有什么急事找我?一大早的就让人来传信。”
蓝松鹤冷哼一声,“是我瞎了眼才看中的女婿传来了消息。”
蓝松鹤膝下有三子一女,独女便是蓝箬的母亲,能被他叫做女婿的也就只有那眼盲心瞎的琴父了。
一听是他,蓝箬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些年虽然蓝箬没回过琴家,但琴父却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蓝箬头一次知道的时候,只觉得他这个虚伪透顶,当即就唤人连琴家人带他们所带来的东西一起赶出蓝家。
只是被她大舅舅拦下了,她大舅舅说她是琴家嫡女,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她的,她不要难道便宜了那对生父未明的兄妹?
蓝箬觉得也有道理,便收下了,只是东西收下归收下,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让人带回去。
见蓝箬如此,蓝松鹤不由得捋了捋胡子,劝道:“你不必如此,说到底他还是你父亲,尽管糊涂,你作为他的女儿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抵触,叫外人知道了也只以为是你这个女儿的不是。”
不管是续弦谋害正妻,还是嫡女杀害继母,对于琴家来说都是不能宣之于口,恨不能永远掩埋的丑事。
是以当年的事,除却蓝、琴两家之人,极少有人知道,就连蓝箬来到外祖家生活,对外的说辞也是蓝松鹤思念女儿、疼爱外孙女,故而接她来蓝家长住而已。
琴家是为了维护自家的颜面,谁让他们的家主在情爱上是个糊涂的呢?至于蓝家就单纯是为了蓝箬的名声着想了。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双方都有所顾忌,便合力压下了此事。
蓝箬闻言,却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外公你怎么也开始说这种话?父不慈,却要女儿孝顺,这是什么道理?”
“我才不管那些愚昧之人口中说什么,我只要我心里痛快。”
蓝箬当初杀了那个继母,心里不是不害怕,她两辈子加起来都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怎么承受得了杀人的心理压力?
当时冲动行事,不过有怒极的缘故,也有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的缘由,但事后回过神来,她心里也不是不害怕的。
此后半年,蓝箬夜里一直睡不好,经常会在半夜惊醒,到后来才渐渐放下这件事。
随后更是明白,这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自己开心自在才重要。
蓝松鹤摇摇头,“罢了,咱们不论这个事儿,还是说说你…咳,琴沐锦送来的消息吧。”
“宫门,你晓得吧?”蓝松鹤见蓝箬若有所悟,就知道不用自己过多解释了,便继续说:“宫门坐落山谷之中,多有瘴气毒雾,常年生活在其中的女子于子嗣上十分艰难。”
“为保宫家血脉,便有了宫门选亲一事,目的在于求娶各家身体健康女子,嫁进宫门,为宫门绵延子嗣。”
蓝箬对这种做法不置可否,她讨厌被人当做物品一样随意挑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无锋势大的而今,将女儿送进宫家避难,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蓝箬声音一顿,转而变得惊诧:“琴沐锦想送我去宫门?”
“不是不是。”蓝松鹤生怕蓝箬恼怒,连忙解释:“是宫门求娶琴家嫡女。”
琴家向来中立,宫门对抗无锋当然不可能自己头铁硬抗,还是需要些盟友的,拉拢中立的琴家也是情理之中。
也不是说进了宫门就一定能被选上,这只是宫门向琴家示好表现,也是两家合作的前提,不过若是琴家有意,让嫡女留在宫门受其庇佑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