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不知道，也不打算去问。
不想让蓝箬意识到他的心意是其一，其二则是不问他心里不管怎么想都可以，因为没有标准答案。
可一旦有了标准答案，相柳就算是想借着这些小事来安慰自己，也不行了。
蓝箬不知道相柳在想什么，察觉到他落后，便回过头来，笑着唤相柳：“快跟上来啊！”
相柳眉眼柔和到几乎没有了辰荣军师的模样，“这就来了。”
*
随着两个现在国家的下一代逐渐成长起来，辰荣军的处境也越发艰难。
哪一位王者没有一统天下的野望呢？尤其是皓翎和西炎的继承人，很可能是拥有着两国血脉的玱玹。
这就导致辰荣军的存在，更加刺眼。
相柳本体为九头大蛇，与上古妖兽相柳颇为神似，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而一颗头，就代表着一条命，故而他又被称为九命相柳。
可是在越发激烈的针对中，不仅辰荣军损兵折将，就连相柳的命也去了三条，与从前损失的加起来，他九条命一共就只剩下最后三条。
蓝箬看着包扎好伤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相柳，问：“你难道是想把自己所有的命都耗在辰荣军上吗？”
待在相柳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蓝箬当然知道他与辰荣军的羁绊，但只是小时候被救了一次，难道就要把自己的余生都贡献出来吗？
相柳睁开眼睛，望着眼眶已经微红却不自知的蓝箬，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发胀。
“箬箬。”相柳伸出手摸了摸蓝箬因为来不及束发，而正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温柔地安慰：“我没事。”
相柳回避了蓝箬的问题。
蓝箬盯着他，发现了他眼底的执拗与歉意。
两个人都不是笨蛋，只是因为在意所以才特别小心，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之后，也很快发现了对方对自己的情意。
他们是互相有着好感的。
可不管是蓝箬还是相柳，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蓝箬是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恢复，现在告诉相柳未免有点不诚恳。
而相柳，还是那样担心自己会成为蓝箬追求自由时的负担。
相柳此刻流露出的歉意，就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注定会辜负蓝箬的心意而产生的。
蓝箬不说话了，她气恼地瞪着相柳，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固执。
半晌，蓝箬语气放软，示弱般地询问：“相柳，你就不能自私一点，为自己想想吗？”
“好像有点晚了。”相柳坦然一笑，“自从将辰荣军担起来的那一刻，我似乎就已经无法放下了。”
“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们一定会比现在……更快乐。”
蓝箬沉默着，用手指虚虚描摹着相柳的五官，“既然你放不下自己的责任，那我也不多劝你了。”
“相柳——”
没等蓝箬继续说下去，相柳就明白了，“两年之期快到了，你要走了是不是？”
蓝箬轻轻点头，“嗯。”
“万毒散、回春丸、一命丹，我都炼制了足够的量，只是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你们用多久，你自己斟酌。”
“另外，你小心些，别再受伤了，我不想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你的墓碑。”
说完，蓝箬起身：“我就不跟其他人告别了，徒增伤悲，你帮我转告他们吧。”
“相柳。”蓝箬深深望了相柳一眼，像是要把现在的他的面容刻在脑海里。
相柳眼底有不舍、有哀伤，但更多的却是释怀，他回望蓝箬，唇角带笑：“嗯。”
“自己保重，后会有期。”
“好，你也是。”
*
时间其实还不到两年的时限，蓝箬没必要那么早离开。
可是，留下来也只是看着更多的伤痕出现在相柳的身上，蓝箬觉得还不如早些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时限到来呢！
虽然不如在辰荣军里舒坦，但起码她心里不会憋闷。
蓝箬不知道等她从浮沉界回来的时候，相柳的结果会是如何，但即便是最坏的——相柳身死，只要收集好他的灵魂，蓝箬也有办法为他重塑身躯。
是以蓝箬并不是很担心相柳的安全，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能跟相柳多相处一会儿，反正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故意把分别的场景搞得那么沉重，则是蓝箬想要给相柳一个小小的教训，也是给他一次反省的机会。
等她回来之后，相柳要是还敢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话，她就真的不会回头了！
蓝箬眺望着天边的明月，情不自禁地想，相柳此刻会不会也在看这轮弯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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