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盈病了,病得很严重。
她身上倒是没有伤,只是这次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郑青云,曾在杨盈最无助、狼狈的时候,给过她温暖的男人,也是杨盈愿意女扮男装,出使安国的最根本原因。
但他却在今日阴谋败露的时候,用最恶毒、下流的言辞来侮辱杨盈。
更重要的是,倘若不是宁远舟和任如意及时赶到,她恐怕会直接死在算计不成,杀心自起的郑青云手里。
想到自己傻乎乎的惦记了郑青云这么久,还为了要杀自己的他求情,杨盈就像是吃了死老鼠一般恶心。
当然除了恶心之外,她更多的还是自厌,也正是因为这股自厌,让杨盈此刻昏迷不醒。
她潜意识里并不想醒来,她不知道自己醒过来之后,要如何面对使团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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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如意和宁远舟担心地守在床前,一个帮杨盈喂药,一个帮杨盈擦唇角溢出来的药汁,看着还真就跟父母照顾女儿似的。
杨盈天真胆怯,但也聪慧、有韧劲,还有这不同于其他掌权者的善良与慈悲。
经过这一路上的相处,任如意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弟子,而宁远舟更不用多说,他和杨盈渊源颇深。
所以她这一出事,任如意和宁远舟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也不光是他们,杨盈这一路上收获了使团中不少人的心,他们都在这时为杨盈感到担心。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蓝箬,她虽然没有跟使团其他人一起去追踪,那些与郑青云勾结劫走黄金的盗匪,但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日夜兼程,栉风沐雨的杨行朗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合县。
由于梧帝的赎身费失踪,所以合县驿站的大门就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让人重新修葺。
杨行朗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本就容易显凶的面庞看上去更加不善了,配合着他身后全都五大三粗、人人佩刀的侍卫,说他们是来找麻烦的一点都不夸张。
守门的六道堂提骑拦住了去路,颇为警惕地问:“贵人驻地,闲人止步!”
“贵人,我也是。”杨行朗用刀鞘直接将人推开,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杨行朗的贴身侍卫,戴月将镇北王府的令牌摆在了,想要追上去拦住杨行朗的提骑面前,“不得无礼!”
六道堂提骑惊讶地看了眼杨行朗的背影,躬身行礼:“是。”
戴月等人追上自家世子,大摇大摆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他们镇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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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清点损失的杜长史接到消息,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迎了出来:“下官见过世子。”
“杜长史不必多礼。”看在他是使团长史的面子上,杨行朗勉强给了一分好颜色,“我来也不是为了别的,琼玉姑娘在哪儿?”
杨行朗开门见山,反倒给杜长史整不会了。
镇北王世子要见曾是朱衣卫的琼玉姑娘,看上去好像还关系匪浅的模样,这使团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杜长史只是愣了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说:“回世子,琼玉姑娘正陪在礼王殿下身边照顾。”
“礼王?”杨行朗剑眉高挑,深邃似狼眸的眼一瞪,眼看就要发作,戴月连忙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杨行朗心中涌出的那股怒火,忽然熄灭,“既然殿下病了,那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该去探望一下。”
镇北王和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也算不错,不然先帝也不会给予镇北王那么大的权柄——梧国一半的兵权都在镇北王手里。
梧帝杨行远上位后,曾经想过削弱镇北王的兵权,可惜反让自己皇位不稳,还差点被丹阳王趁虚而入,从那之后他就老实了,对自己的王叔十分客气。
所以杨行朗虽然是个世子,但他的地位比之现在在监国的丹阳王也不差了。
更别说,杨盈这个身份有异的‘礼王’。
杜长史面色有些为难,可也不敢说什么,他也是听说过镇北王世子嚣张之名的。
犹豫再三,杜长史还是躬身道:“下官带世子前去,只是殿下抱恙,还望世子不要大声吵嚷。”
杨行朗嗤笑一声,“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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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照顾杨盈,其实蓝箬只是坐在一边看,真正照顾她的人是任如意。
她也不是特意坐在这儿碍事的,主要是蓝箬从宁远舟那里知道,杨行朗最迟今天晚上也会到了之后,就感觉这驿馆哪哪儿都不安全。
“你至于这么如坐针毡?”任如意为杨盈沾了沾唇,然后看向蓝箬,“你不是说不在意吗?”
“我是不在意杨行朗,但……”蓝箬心虚地移开视线,这里面不是还有点别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