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察觉外面回归平静之后,才收功下床,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这依旧风清日朗的清风涧,心中微叹:望舒现世,玄霄苏醒,平静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蓝箬抬步往后山走去,近些年比起跟人说话,心思单纯的草木生灵,更能让蓝箬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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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琼华派弟子,蓝箬也曾下山斩妖除魔,但她与其他人不同,她有一项天赋神通,可辨功过是非。
在她眼里,残害生灵的妖身上弥漫着一股血色,气味也恶臭难闻。
但人间更多的是气息清灵,没多少本事又懵懵懂懂的小妖。
像这样的小妖,看着他们那双清澈的眼睛,蓝箬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所以不是装作没发现,就是心软放水。
这件事蓝箬一直隐藏的很好,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在琼华派属于异类。
但是一次与重光师兄同行时,蓝箬因为对他没多少防备,不小心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那次他们爆发了自相识以来第一次争吵,不管是重光还是蓝箬,都坚守自己的信念,寸步不让,几乎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不过即便如此,在太清真人来询问的时候,重光也没有说出缘由,只说蓝箬还需教导。
看在他还维护自己的份上,蓝箬也松了态度,两个人虽然没有开口,但默契的选择重归于好。
蓝箬不再试图改变重光的想法,只会偷偷让那些无辜小妖快点避开重光,而重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蓝箬的‘心慈手软’。
但是这样的默契断在十九年前,人妖大战之后。
蓝箬作为四大长老之一,很清楚琼华派做了什么,她以一人之力,阻止不了琼华派的行为,只能在夙玉和云天青离开之时,不仅不加阻拦,还偷偷帮了一把。
重光看出了蓝箬的小动作,怒斥她背叛了琼华,蓝箬亦反驳他如果当初知道琼华派内是如此行事,她绝不会跟太清真人回来!
于是,两人决裂,直至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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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箬手指绕着一朵粉色小花,听着它跟自己撒娇,嘴角不由牵起一抹醉人笑意。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形容蓝箬再合适不过。
她容貌之盛,气质之轻灵,风姿之缥缈,不似凡尘中人,反而像是天上谪仙误入尘世。
她只是弯弯嘴角,便令人心荡神摇,若非她性格清冷,与每个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让人觉得她高不可攀,只能远远仰望,恐怕她的仰慕者已经遍布琼华。
重光在树后望着蓝箬,眼中是思念与气恼交织在一起组成的复杂爱意。
他爱她孤傲坚定,又恼她狠心绝情,重光放不下对琼华的感情,也放不下对妖族的仇恨,所以他看着昔日爱人与自己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
“师兄。”蓝箬眼睑微垂,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而后回头看向重光,“今日怎么有空来后山。”
重光神色僵硬,语气也听着十分冷淡:“随意走走。”
若是不了解重光的人,肯定觉得他真的是嫌恶极了蓝箬,然而只有亲近之人知道,这反而是他激动到极点,导致有些不知所措的表现。
“那我不打扰师兄了。”蓝箬颔首示意,随即转身就走。
即将失去蓝箬身影的时候,重光的质问脱口而出:“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客气的寒暄了吗?”
“不然,师兄还想要什么呢?”蓝箬头也不回地说,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顿,径直离开了这里。
重光:……
“还是这般狠心。”重光喃喃,“不愧是领悟了无情剑意的素魄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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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蓝箬心里对重光还有没有情意,答案是肯定的。
他们只是理念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又不是恩断义绝了。
再者不提男女之情,重光和蓝箬之间也有亲情存在,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有人细数就会发现,这些年重光长老和素魄长老的交集虽然寥寥无几,但无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私底下他们从来没有说对方一句不好,反而还会在旁人面前维护彼此。
蓝箬轻叹了声,想到曾经的美好,到现在的形同陌路,心中五味杂陈:“师兄啊……”
【不开心吗?】
一棵年龄已经有上百岁,声音却还是稚嫩的大树问蓝箬。
蓝箬眉宇间的轻愁尽收,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弱点。
她开口,是与人交谈时截然不同的温柔,“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缺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