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片刻,苏父到底有些沉不住气,轻咳一声,开口:“诸位同僚,我这次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
下首官员脸色俱是一僵,坏了这是要摊牌了。
这要是先让提督大人说出来了,他们那些话可就不好说了!
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就有人站了起来,“大人,且慢!”
苏父心瞬间提了起来,咋了,他这刚开口就有人看透他的小算盘了?
看苏父脸色不好看,官员们内心也忐忑起来,但是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未来,就算是再忐忑,他们也得说!
“大人,我等都知晓大人的心思,只是这大势所趋,只凭我们这些老骨头,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苏父刚有点羞愧,忽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猛地看向官员们,“你们啥意思?想……投降?”
官员们一愣,提督大人这似乎也不是生气的样子啊?难不成是他们会错意了?
“大人莫非……也有此意?”
苏父舒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放心不下阿灿,想必诸位同僚也是放下不下家里人吧?”
官员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是极是极,谁没有家业,没有父母亲人?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连累家人罢了。”
苏父哈哈笑起来,“没错,没错!”
一拍即合的众人,气氛立刻和缓下来。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对方,却不想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现在只需要商量一下,到时候谁去献城,谁去跟复明会谈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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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广州城内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蓝箬的神色难得有些凝重。
杜戚见状,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略带急色地问:“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是。”蓝箬摇摇头,“是广州那边,阿灿的父亲似乎是准备听从满清皇帝的命令,死守广州城。”
“昨天他召集了广州城内大小官员,在家里商议了一整个下午,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每个人都对这场会议三缄其口。”
虽然以复明会的兵力,拿下一个早就没什么精兵强将的广州城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诸葛在世,没有可用之人也是白搭。
但是蓝箬顾及着苏灿的想法, 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跟苏父兵戈相见。
杜戚闻言先是松了口气,不是大业出了问题就行。
而后他眉头微皱,“这倒也是个问题,只是以从前的资料来看,这位提督大人并不是多么有气节之人。”
“不然,我们先试一试劝降?”
蓝箬沉思片刻,最终摇头拒绝了,“事已至此,不必为了我的私事,耽误了大军前进的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到时候留他一命,也算是对苏灿有个交代。”
“若他执意怪我……”蓝箬微微阖眸,“那边找个地方将他们安顿好,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行商议。”
杜戚看着蓝箬,经历过这段时间战火的洗礼,她越来越果决、凌厉,像是一把早就已经出鞘,但是不久前才开刃,并展现出自己锋芒的宝剑。
若说从前蓝箬只是有明君之相,那么现在的蓝箬就是一位真正成熟起来的君王了。
这么想着,杜戚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恭敬颔首:“是,属下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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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箬还不知道之后苏灿和苏父要给自己一个大惊喜,目送杜戚离开之后,她摩挲着自己腰间的荷包有些愣神。
这里面装着苏灿送给蓝箬的一枚玉佩,据苏灿所说,这是他们家传给儿媳妇的。
只是他娘早就不在了,而他又认定了蓝箬,便提前给她了。
蓝箬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但她早就不是全凭自己心意做事的性格了。
而且事到如今,也不是蓝箬想要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
所以蓝箬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即便前面有挚爱之人的阻拦,她也必须前进也不能有一丝迟疑。
毕竟她现在做的是掉脑袋的事,犹如在万丈悬崖之上走钢丝,一旦有了一丝犹疑便会露出破绽,从而……粉身碎骨。
“阿灿……”蓝箬猛地攥紧了荷包,眼底有野心燃起:“天下会是我的,你也必须是我的!”
当初你是自己凑过来的,而今你就算是想反悔,也不能了!
纵然她对苏灿比不上苏灿对她真心,但是谁让苏灿喜欢的就是一个满心都是野望与自私的人呢?
谁说事无两全?她还偏要两个都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