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眼看着姬发和殷郊占据先机,率先护住了王姬,咬了咬牙看向殷启的目光逐渐凶狠起来。
大王已死,殷启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弑父的,那继位之人就只有殷寿了。
当然王姬殷月也有可能,毕竟商王几次三番的在众人面前说过,若王姬是男儿身,那她必然会成为殷商王朝的主人。
但这点可能与她羽翼丰满,追随者众多的叔叔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能得王姬另眼相看的只有殷郊和姬发,就算她真的继位,好处也轮不到崇应彪!
所以……崇应彪余光瞥向依然稳坐泰山的殷寿,接下来是他从质子团中脱颖而出的最好时机,他必须握住!
在外人眼中已然疯魔的殷启被拦了一下后,并没有继续执着于蓝箬,而是转身看向了殷寿。
比起什么时候都能收拾的女儿来说,对他威胁更大的王弟确实是更该被优先处理的。
殷启高高举起手中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往殷寿身上刺去,可就在这时质子团中蹿出一道人影,冲着他便扑了过去。
在众人震悚又惊愕的视线中,崇应彪成功拦截下了殷启对殷寿的攻击,也成功将自己手中的剑送入了殷启的胸膛。
闹剧结束了,殿内却鸦雀无声。
蓝箬看着倒在地上那个人,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死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殷启的面容在蓝箬的脑海中这么清晰过,无论是他在调戏美人,还是享受美酒,都像是刚才还发生在眼前的事。
可是如今,他却躺在了地上,如那些被他处死的犯人、奴隶一般,狼狈至极。
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殷郊和姬发,蓝箬缓步来到殷启身边,蹲下身帮他合上了双眼。
那股味道,她又闻到了……
望着蓝箬在此刻显得格外消瘦的身形,无论是姬发还是殷郊都打心底生出一股心疼,可是其他人包括殷寿在内,却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崇应彪,你杀了大商王子,这可是灭族的大罪!”质子团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崇应彪却道:“我是为了主帅的安危,况且大王子弑父杀君,这是你们都看到的事!”
殷寿看向崇应彪的眼神略有欣赏之意,不过现在可不是他能得意的时候。
沉着一张脸,殷寿站起身,对着质子团众人,以及满殿的大臣高声道:“崇应彪所言有理,殷启弑父杀君,大逆不道!他杀殷启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唰’得一声,蓝箬不知道怎么竟从旁边质子团手里抢来一把剑,对准了殷寿。
霎时间众人惊愣,左看右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止王姬。
蓝箬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她与殷寿那双满是冷静的眼睛对视片刻,缓缓勾起一抹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弧度,“我不信我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不管你玩了什么把戏,最好别让我找到你的小辫子。”
“不然我一定让你死得比我父亲还要屈辱!”
说罢,蓝箬挥剑斩断自己的衣摆,扔下剑转身就走。
这样无理至极的举动,却因她身上的气势,居然没有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更遑论站出来指责她。
殷郊和姬发看着蓝箬的背影,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消息传开之后,挽月楼中的侍女仆从便开始人心惶惶,做事都不用心了。
但是蓝箬现在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个,她站在挽月楼中被专门挖出来的清月池前怔怔出神。
“王姬。”
蓝箬回神,转头看见了已经穿上衣服的姬发,表情没什么波动,“你怎么来了?”
姬发眼神满含担忧,“我来看看你。”
“……”蓝箬扭过头,重新看向清月池,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地疲惫:“我以为他还能活好久,至少在我做好准备之前,他肯定不会离开,毕竟他那么会享受,从来都不亏待自己。”
姬发唇角紧抿,他想劝蓝箬些什么,却意识到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特别苍白。
沉默片刻后,蓝箬忽然问:“姬发,你觉得我父亲会弑父杀君吗?”
在姬发看不到的地方,蓝箬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大王子所做所为,大殿之内的人都看到了。”姬发犹豫着说,“主帅只是实话实说,王姬不该那样揣测——”
“够了。”蓝箬骤然打断姬发,她转过身,看着姬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完,蓝箬径直越过姬发,朝挽月楼走去。
“王姬!”姬发伸出手,想要拉住蓝箬解释、挽留,但因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能眼看着她走远,“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