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茫然之中,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姬发,只听耳边一阵杂乱。
等他意识到出事,再探出头去看的时候,便看见王宫侍卫将四大伯侯团团围住,连他们的侍卫也全都被束缚起来。
姬发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但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顿了顿,姬发从拐角处走出来,对王宫侍卫道:“王子受伤了,你们快牵一辆干净的马车来。”
看到姬发,王宫侍卫们没有表露敌意,听到殷郊受伤,他们更是不敢怠慢,当即应道:“是。”
那边被包围起来的姬昌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即便分离八年,他也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这是姬发!这是他儿姬发啊!
然而如今的场面却不容姬昌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他远远望了一眼姬发,似有千言万语,但这些外露的感情眨眼间便被尽数收敛。
等姬发看向姬昌的时候,他面上就只有对待陌生人的淡然。
姬发眼神一黯,果然,他长大了,父亲认不出他了。
*
晚上,殷寿设宴,宴请四大伯候。
但是宴会刚开始,殷寿都没虚以委蛇一下,就开始发难。
他招来四大伯侯的儿子作陪,目的却不是为了让他们父子团聚,而是——父子相残。
殷寿道:“只要你们杀了他们,伯候的位置就是你们的!”
姜文焕、崇应彪、姬发、鄂顺,四人面面相觑,又看向许久未见的父亲,一时手足无措。
姬发忍不住看向大王,目露哀求与希冀之色,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惜除了冷酷,什么都没有。
姬发心底一冷,他好像真的错了。
对于殷寿的刁难,四大伯侯都明白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东伯侯看着丝毫不顾念旧情的殷寿,心底自嘲一笑,又看向面容尚带青涩的儿子,站起身张开双臂朝儿子走去。
他将儿子送来朝歌,送到这个疯子的手下本就是对不起他了,又怎么可能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
况且——殷寿今日本就没有想放过他们!杀了他,姜文焕还可以活,不杀他,他们父子俩都得死!
姜文焕从来都没感觉手中的剑都如此沉重过,他颤颤巍巍地举着剑,却被手无寸铁的父亲逼得步步后退。
最后,姜文焕被他父亲抓着手,将利剑送进了父亲的胸膛。
东伯侯道:“你要、活下去。”
而另一边不愿意弑父的鄂顺,想了又想,还是无法对自己的父亲下手,转而将剑刺向了殷寿。
别的不说,他们的武艺可是殷寿手把手教的,他想打过殷寿那可真是痴心妄想。
只是一击,便被殷寿反手抹了脖子,扔在地上。
徒留鄂顺的父亲痛彻心扉,却也没能逃过一劫。
崇应彪倒是狠心,一剑结果了自己父亲,只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姬发大脑飞速运转,在殷寿质问他如何不动手之前,扑通一声跪下:“大王!姬昌之罪,虽杀不足以解恨!此次四大伯侯密谋叛乱,全因姬昌捏造卦象!”
“姬昌乃是首犯,罪大恶极!杀了他,反而替他掩盖了罪恶,使天下人不明真相!”
姬发脑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清楚过,明明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但他条理依旧清晰,并且语气诚恳,就好像真的是在为殷寿着想,“必须让他公开谢罪啊!”
*
即便蓝箬在挽月楼足不出户,殷寿一夜之间杀尽三大伯候,囚禁西伯侯姬昌的消息,也很快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蓝箬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她再次追问:“你说殷寿怎么了?”
侍女雪说起来也觉得匪夷所思,这好好的,殷寿干嘛要自毁根基呢?
但事实确实如此,侍女雪道:“大王设宴邀请四大伯侯,在宴上追问四大伯侯密谋叛乱一事。”
“四大伯侯有人承认,有人澄清,但是大王不管不顾,直接命四大伯侯之子弑父……”
“哈!”蓝箬嘲讽道:“这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便也想着拉别人下水。”
“西伯侯被囚……”蓝箬眼神微闪,“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是!”
蓝箬之前只想着杀了殷寿和苏妲己,将真相昭告天下之后就甩手离开,但是后来一想,群龙无首天下必会叛乱!
就算有殷郊继位,他现在手段稚嫩,上位也必会经历一番风波。
一个不小心,便会将本就愁苦的黎民百姓再度拖入泥沼,这也是蓝箬迟迟没有动手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