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被父母娇养长大的姑娘,蓝箬的身板自然不能与从小就下地干活的农家子,甚至本就有武学底子的孩子相比,也就是比那些常年吃不饱的乞儿好一些。
但她却是所有人中最拼命的,无论蓝祁定下的目标有多严苛,蓝箬完成的有多吃力,她也从来都没有中途放弃过。
而且她的训练都没必要催促,她会特别自觉的完成。
这在一众心不甘情不愿,又心怀畏惧的少年少女中,是十分显眼的。
不过最初的蓝祁并没有对她有特别的关注,那个时候的蓝祁只有看到敌人的鲜血才能平复,这会让他感觉自己还是有用的。
直到有一次蓝祁情绪失控,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设置成了任务,才让他注意到这个丢了半条命,才卡在最后期限完成任务的小姑娘。
“你不怕死?”
“怕。”
“那你还这么拼命?”
“拼命才有可能活下来。”
莫名的,蓝祁被那双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眸吸引,忍不住对她投入了更多注意。
蓝祁不明白,已经到了地狱,为什么还能有一双这样明亮的眼睛?
蓝祁能坚持下来,是源自于他要为家人报仇的信念,如今他濒临崩溃,与深渊只有一步之遥,就是因为他信念崩塌。
可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名字的蓝箬,蓝祁很清楚她是一个被拐来的孩子,面对生活的落差、能危及生命的训练、狡诈又残忍的同伴……只凭坚韧的心性就能坚持下来?
蓝祁很好奇,在训练结束之后,他避开众人找到了给自己上药的蓝箬,他看着独处时,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下来的蓝箬,又问:“你怕疼。”
面容尚且青涩的蓝箬别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但由于蓝祁这段时间立下的恶名,不想得罪他的蓝箬还是闷声应道:“是。”
“那为何还能坚持到现在?”
组织中很少有女性杀手,因为天生的体力差距,外加女性大部分比男性更加容易崩溃,所以导致了组织内阴盛阳衰的局面。
不过但凡能通过训练,成为杀手的女性,几乎都比同期的男性伙伴生存的时间长。
可蓝祁怎么看,都觉得蓝箬不像是其中的一员,她跟她的那些前辈比起来,不够疯不够狠,也就是对自己的狠心还能看出她有通过训练的可能性。
蓝箬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想回家。”
*
从那次谈话开始,蓝祁就开始手把手带蓝箬,教她更高深的武功心法,更阴毒狠辣的武功招式,就连自己的经验也毫无保留的传给她。
他已经回不了家了,或许这个小姑娘可以,哪怕只是一个愿景,也能让蓝祁暂时从无尽的悲痛与自厌中稍稍平复。
蓝箬也没有辜负蓝祁的教导,努力汲取着一切营养与知识,飞速成长为一个可以与蓝祁互相扶持的同伴。
此后五年,蓝箬与蓝祁同进同出,一起执行任务,成为组织里颇为出名的组合。
组织给他们的待遇也越来越好,不管是修炼资源还是功法秘籍,都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然而蓝箬和蓝祁从未有一刻忘怀过,心中的念想。
可是尽管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毫无反抗之力,但想要彻底覆灭组织,还是不太现实。
所以两个人退了一步,选择先退出组织,然后再慢慢绸缪。
两个人抓住机会,在一次任务中,与任务目标‘同归于尽’。
之后他们潜伏在暗处,将知道自己、见过他们的组织成员一一伏杀。
今天晚上蓝祁解决的那个,便是组织里最后一个认识他们的人,被他们设计成为了敌对势力的俘虏,并在这个深夜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期间为了避免自己暴露,蓝箬和蓝祁还杀了几个不相干的杀手。
他们也不怕杀错人,但凡能在这个组织里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满手血腥,罪大恶极之辈?
即便是他们,也不得不在组织的威胁下,违心杀了许多好人吗?
当然了蓝箬和蓝祁想的很开,并不会因为这个就苛责自己,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要还有良心这东西,他们早就被内心的愧疚压垮了。
出了深山后,旭日初升,温暖的阳光洒在蓝箬和蓝祁的身上,带来一股温柔的暖意。
两个人眉宇间不免染上几分惬意,身上那煞气与寒意都仿佛被驱散了些。
静静欣赏了会儿日出,他们很少有这样安宁的时刻,每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奔波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停下来就是一个死!
蓝祁忽然想到一件事,“要改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