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他。”范闲看着蓝箬。
“大概吧。”蓝箬抿抿唇,如实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范闲不解,“什么叫大概吧?”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也不明白我这个问题到底问的是不是这个。”蓝箬垂眸看了眼左手手腕,这里面有蓝祁给她绑上的暗器。
“我们之间掺杂着太多与爱情无关的东西,虽然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乃至于连生命都能交付出去,但如果这些都转变为爱情,我们两个可能渐渐变得连彼此都不认识彼此。”
范闲大约明白了蓝箬的顾虑,“那只要你们两个开心,想要如何相处,不都可以吗?”
“算了,我自己想。”蓝箬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身在局中,又怎么能真的做到那样洒脱?
她看向范闲:“今天我来见你,其实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把一个刺客……看作是人?”
蓝箬福至心灵,总算是明白了那点不对劲是来自于哪里。
范闲看她的时候,眼神很干净,就像蓝箬并不是一个刺客,或者别的什么。
在他眼里蓝箬只是一个人,一个可以跟他平等对话的人。
在这个尊卑分明的世界,哪怕是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科举都是那样的黑暗,足以想象在那些贵人眼中,百姓以及所有地位不如他们的人到底是什么。
属下、工具、奴隶……总之就不可能是一个被他们看在眼里的人。
而范闲,似乎是其中一股清流,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像是漆黑的墙上忽然多了一个白点那样明显。
“刺客不刺客的,你不都是人吗?”范闲有些好笑,“除非你跟我说你是妖精变得,否则我不把你当人还能当什么?”
蓝箬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双好看的眼睛多了几分光彩,愈发叫人移不开眼。
“范闲,你真的很有趣,将来如果你有想杀的人,我可以帮你一次,算是还你保守秘密的人情。”
这个承诺可不轻,能瞒过鉴察院的视线,又突破重重包围将李承乾带走并虐杀,蓝箬和蓝祁的本事可见一斑。
可以说,得到这个承诺,天底下除了四大宗师,就没有范闲不能杀的人。
不过范闲听到这话却连连摆手,“可别,我多热爱和平啊!以后你找我喝茶叙旧我欢迎,其他的就不用了。”
蓝箬挑了下眉,却没说什么,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绝对?她等着范闲联系她的那一天。
“好,后会有期。”
“拜拜!”
*
时间回到现在,蓝箬跟范闲见面回来以后,蓝祁虽然没说什么,却一直都在旁敲侧击,让蓝箬又不由思考起他们的关系要如何处置来。
答应吧,她心里对蓝祁的感情好像不是爱情。
现在还好,之后要是在一起了,蓝祁肯定能感受得出来,没准儿到最后她和蓝祁连搭档都做不成。
不答应吧,老是这样钓着人家,蓝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成亲生子的想法,但是也不好拦着蓝祁生出彻底安顿下来的心思。
目前来看,蓝箬是没办法帮蓝祁完成夫妻恩爱,携手白头这件事了,总不能还拦着其他人。
只是这拒绝……蓝箬怕蓝祁无法接受,要跟她一刀两断,又担心蓝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她表明心意。
思来想去,左右为难。
蓝箬真是不知道怎么张口,她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哎。”蓝箬又叹了口气。
蓝祁跳下牛车,将牛拴在一旁的大树上,对蓝箬安慰道:“别犯愁了,我这就去抓鸡,很快你就能吃到烤鸡了。”
“我愁的又不是这件事。”蓝箬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对蓝祁摆摆手:“你去吧,我也去附近拣些干柴。”
蓝祁笑着点头:“嗯。”
所以,怎么会不耐烦呢?
他喜欢箬箬,也知道箬箬大概知道他喜欢她,但她从来都没有凭着这一点,认为蓝祁应该做这些,为她付出。
她在蓝祁忙活的时候,也在做一些其他能为蓝祁减轻负担的事,只是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有什么。
这样的箬箬,蓝祁又怎么能不喜欢?
“箬箬,你就在这附近挑拣些干柴就行,别走远了!”
临走之前,蓝祁还像嘱咐小孩子似的嘱咐蓝箬。
蓝箬无语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而且我要是遇到事儿或者人,还指不定谁是危险的那个。”
蓝祁哈哈笑起来,“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