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费鸡师的嘱咐,蓝箬心底半是慰贴半是好笑。
她不过是夸了那姜山人一句,怎么就让费鸡师这样担心了?她蓝箬看上去是很容易坠入爱河的人吗?
不过费鸡师的关心,蓝箬尽数收下,笑着说:“好,我记住了,以后要找夫君,一定按照老费你的指点,找知根知底的!”
费鸡师面露欣慰,“那就好。”
苏无名四人面面相觑,片刻,都忍不住笑起来。
表面上看费鸡师和蓝箬的对话,就是年长者对小辈的殷切叮嘱。
但是在苏无名等对他们两个十分了解的人看来,反而是年幼的蓝箬在包容费鸡师。
因为平时老顽童一般的费鸡师,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可靠的蓝箬面前,着实没什么长辈的威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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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刚刚上齐,卢凌风便站起身,对不远处的姜山人发出了邀请。
方才姜山人进店的时候,女店主都没想到让他表演绝技,要不是费鸡师拿女店主的话刺她,姜山人或许就能直接进来了。
但即便是要表演绝技,姜山人也底气十足,竟利用纷飞大雪幻化出了阳羡书生的意蕴,看得人叹为观止。
所谓阳羡书生,出自于六朝时的一部志怪小说,讲得是一个来自阳羡的人途中遇到了一个书生,书生说自己走得脚痛,想要进入阳羡人的鹅笼谢谢脚。
阳羡人以为书生在开玩笑便也笑着答应了,谁成想书生竟然真的进了鹅笼,随后还要酬谢阳羡人,口吐珍馐、美女……
姜山人能幻化出阳羡书生的意蕴,足可见他的不同寻常。
卢凌风既是好奇这姜山人的手段,也忍不住对他生出试探之意,是以菜一上齐,卢凌风便出声邀姜山人联席共饮。
然而姜山人还没说话,那个名为蓝举子的书生便率先站起来应和卢凌风,“说得好!相逢即是缘。”
他从柜台处拿了一副碗筷,毫不见外地来到蓝箬等人的桌上,还笑容满面地说:“来,我也来一起喝!”
见状,费鸡师默默把鸡拖到自己跟前。
蓝箬瞥了眼蓝举子,暂时没做声,目前在客栈的人,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各个都怀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在简单观察过这些人的实力,发现他们都威胁不到她之后,蓝箬马上就放心了。
而卢凌风和苏无名欲要一探究竟的心,蓝箬通过裴喜君已经了然,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拆台。
反正不管这些人心里都藏着什么小九九,蓝箬一力降十会,完全不带怕的。
只是蓝举子过来还不算完,那个胖胖的,名为贾不离的商人也站了起来,端着自己的菜肴和酒碗,便走过来:“一起好啊,一起好!正好我那边酒喝完了。”
说着,他又招呼那个粟特人,“老米啊,快来,咱们一起联席、共饮!”
贾不离比蓝举子还要不见外,蓝举子好歹只是端来了碗筷,这贾不离一过来就把费鸡师面前的酒坛抱了过去,给他和他的同伴老米倒了满满一碗的酒。
费鸡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能看的出来他眼神骂得很脏。
蓝箬眼睛微眯,搭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已经藏进她衣袖里的大黑便冒出了头,而后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贾不离的小腿。
倒完酒的贾不离刚要落座,就看到了自己小腿上那黑漆漆的毒蛇,霎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之前费鸡师说蓝箬唤出来的蛇都是剧毒之蛇的话,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贾不离现在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生怕自己只是呼吸幅度稍微大一些,就被这活祖宗咬上一口。
发现贾不离的不对劲,老米和蓝举子也朝他看了过来,当发现他腿上缠绕着的大黑时,他们十分没有同伴爱的后撤了三大步。
贾不离小声对着蓝箬哀求,“不知小的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姑娘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斗升小民一般见识,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蓝箬好像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蛇跑了,她看向大黑,口中发出宛如蛇类嘶鸣的动静,将大黑唤了回来,然后才对贾不离抱歉一笑,说:“小家伙顽皮,你别见怪。”
不能说蓝箬没有诚意,只能说她的敷衍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可即便贾不离被吓了满头大汗,他也不敢对蓝箬有什么意见,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也不敢贸然去动桌上的酒菜了。
蓝举子和老米吞了吞口水,慢慢地又坐了回去,他们来都来了,要是看到蓝箬放蛇就被吓跑,那不说面子上好不好看。
万一被蓝箬误会他们是在嫌弃她和她的蛇,暗中记恨,那他们可就要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