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要走了，方绪。”姜妹说。
自西北而过的风吹起夏日空中的热浪，粘腻的空气贴在皮肤上，闷得人难以喘息。
方绪掰过她的身子，双手覆在她的肩头，略带强势的让她正对自己。
往日漫不经心的桃花眼里满是惊讶和无措，方绪错愕地对她问道：“你说什么？”
知道方绪听清了，姜妹没有再说一遍，而是看着他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意外，可能再也不会回到方圆市了。”
她父亲的身体，医生的建议是出国治疗。目前国内的医疗条件，可能没有办法治好，其实这种病放在国外治好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唯一的一丝希望姜妹不可能放弃。
姜妹缓了缓，说出了经过商讨的决定：“再过不久我们一家就要德国了。”
她爸爸的身体出了问题，这消息目前还是隐瞒的，毕竟偌大的公司掌权人出了事肯定会对下面造成影响的。趁着爸爸的身体还好，她也要竭尽所能去学着怎么管理公司。那是她爸爸一生的心血，耗费心力建造的通天楼阁，不能就这样崩塌。
她从前根本没有学过那些，没有想过没有父亲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许多事情在现在的姜妹脑海里交织着，以前没有想象过的场景她不得不去面对，整个人被巨大的压力和前路的迷茫裹挟着。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决定了不再退缩，但依旧免不了对看不清的未来感到恐惧。
无力也好，悲伤也好，恐惧也好，这都是她要面对的。
这些属于姜妹的负面情绪，她不想带给方绪。
离开方圆市，去往几千公里外的德国，要想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
方绪：“那也不一定要放弃围棋吧！”
幽幽地，姜妹平静道：“我没放弃围棋，只是不再做职业棋手了。”
围棋她还会下，可职业棋手这条路，却不再是她的选择。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比热爱重要。
话到这里，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了，方绪仿佛有很多话想要说，但仿佛又无话可说。
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姜妹压在心中繁密的字句禁不住自然而然的探口而出，半是发自内心，半是安慰自己。
“其实这么一想，你没有答应我的告白也挺好的，至少还能给我留下那么美好的记忆。”
她的眸光泠泠，在方绪的目光里强颜欢笑，意图把离别变成一场戏谑，“嗯...怎么说呢，求而不得有时候是一种美好，反而得到了又失去可能要更痛苦吧。这么一想，你在我心里还是道白月光呢。”
——我才不想做什么你的白月光呢，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方绪握紧拳头，在这一刻，方绪终于明白了，他同样也喜欢着她，不管她是不是一时迷恋，他都不想放手。
“人生嘛，总是免不了伴随着遗憾。”这么说着，姜妹还是忍不住觉得伤心。
有些话，方绪没有说出口。
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可能会更痛苦而已。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们还能联系吗？”
“我不知道。”
一去万里，再见或许已是物是人非。
挡在面前的是太多的不确定，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离别的愁绪在蔓延。
方绪伸手将姜妹揽入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侧，少女发间的香气轻弥淡雅足以抚慰人心，整理了下心绪，声音低哑：“保重了，小姜妹妹。”
姜妹抱着他，忍着哭音，装作若无其事的坚强，“再见了，方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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