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胶唱片在唱针下缓缓的转动,轻盈的音符在空气中跳动,小提琴和钢琴像一对情人,彼此配合的天衣无缝,偶尔还有大提琴的低吟,就像为他们证婚的牧师一样。
伊莎贝拉坐在长长的餐桌旁,面前是一盘蔬菜沙拉,番茄的红色和菠菜的绿色很好的搭配在了一起,还有蛋黄色的沙拉酱,均匀的淋在上面,看的人食指大动。
而厨师正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请享用。”声音带着一点异域的腔调,却意外的性感。
“谢谢。”
伊莎贝拉同样报以微笑,金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乎可以反光,湛蓝的眼睛再此时竟然有了星星点点的紫色,就像漫天繁星。
汉尼拔也坐到了餐桌旁,拿起红酒,轻轻的啜饮,他的眼睛是褐紫红色的,灯光下反射出红色的光点。有时那光点也像火花,闪烁在他眼睛的中心。
此时已经是夜晚,星星在天空中静静地照着巴尔的摩,巴尔的摩是个美丽的小城,而汉尼拔的家更是一个好地方,不仅外出方便,还十分安静,很少有人打扰。
“莱克特医生,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汉尼拔放下酒杯,微笑的看着伊莎贝拉。“你相信吗?”
命运?
她相信命运吗?或者说,命运是什么呢?是圣诞夜摔碎的水晶杯吗?是死去的人和鲜血吗?是带走哥哥的癌症吗?还是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车祸?是命运创造了她吗?还是她反抗了命运。
伊莎贝拉湛蓝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没有人能看清雾里是什么,是善良单纯的天使,还是残忍嗜血的恶魔。
她的耳边似乎传来教堂的钟声,还有人们祈祷的声音,她的母亲——莉莉.哈里斯正在告解室里忏悔。
“仁爱的上帝,请您宽恕您不完美的子民,原谅他们的罪行,我愿用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来向您赎罪,阿们。”
母亲略带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在伊莎贝拉的耳边响起,她的母亲,是一个多么虔诚的清教徒,她信仰上帝,尊重生命,可上帝最后带给她的,也不过是一场意外的死亡,多么的,讽刺。
“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我自己。”
汉尼拔露出优雅的笑容,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很多人觉得,女性天生就是柔弱的,就像易碎的花瓶,可是他们是错的。”他又倒了一杯酒,“很多女人,美丽而独立。”
“莱克特医生,你一定很受病人的喜欢。”
“虽然不应该透露关于病人的隐私,不过这些应该没问题,他们确实很信任我。”
“莱克特医生,你偶尔会感到孤单吗?”汉尼拔对伊莎贝拉有兴趣,伊莎贝拉对汉尼拔也同样有兴趣,可是汉尼拔是个很危险的人,隐藏在优雅绅士皮囊之下的或许是野兽,可伊莎贝拉却是一个不怕危险的人,越危险,越迷人,当然前提是她不会丧命。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孤独。”汉尼拔眼中的火花闪着闪着就飞进了黑暗,就像萤火虫飞进了洞穴。
“很有趣的答案。”伊莎贝拉放下叉子,抿了一口酒。“你也一样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吃完了晚餐,汉尼拔在厨房里清洗餐具,伊莎贝拉则来到了汉尼拔书架前的桌子旁。
桌子上放着他的画,都是素描画,上面有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还有耶稣受难图,中间的十字架上是空的。看得出来,莱克特医生有着令人羡慕的艺术天份。
汉尼拔已经洗好了餐具,也走了过来。
“这都是我以前画的。”
“听说,你因为这些素描画,而被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录取。”
汉尼拔拿起其中一副画,“我很早就知道,手术刀比铅笔刀要好用。”
“你曾经是外科医生,可是为什么会转行做心理医生呢?”伊莎贝拉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画的边缘,就像手中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我在急诊实习,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死去,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或许真的是这样,可伊莎贝拉却觉得不止是这么简单。
她突然不想再谈论这些画。
“莱克特医生,你觉得凶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从小不被关爱的孩子,渴望得到关注的孩子,曾经被狠狠背叛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