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唐莉佳无奈的瞥了眼身旁的左婧媛。
她一路跟着唐莉佳回到住处，甩也甩不掉，更可恶的是，身边的人都看不见左婧媛的存在。
左婧媛眼巴巴的对唐莉佳说：“我只能跟着你了。”
“……”
唐莉佳到底还是心软了，她侧了侧身示意左婧媛进去。
幸亏有先见之明请人先将屋子打扫了一遍，不至于让前妻看到自己生活的多邋遢。
“说说看吧。”唐莉佳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仿佛在审问着面前的…人。
左婧媛撩起左边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纹身说：“我一睁开眼就在林和西，那些人看不到我，每个人都在我身边擦肩而过，直到你回来广州去了墓地看我，我的纹身才有了一些不大明显的变化，准确来说，是变淡了，更奇怪的是只有你能看见我，触碰我。”
唐莉佳靠椅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听左婧媛讲完一长串话。
“喂，你不会不信吧?”
唐莉佳摆着一副听你慢慢扯淡的架势，左婧媛开始焦虑起来。
“没有，我只是想说，您哪怕睁开眼在太平洋都和我没关系吧?”唐莉佳说话时眼皮都不抬一下，漫不经心到极致。
“……”左婧媛内心一阵骂娘。
见唐莉佳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左婧媛厚着脸皮继续说：“我没有躯体，顶多算一缕魂魄…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也不信这个，但现实就摆在这里。”
“只要纹身彻底消失我就可以离开，能让它消失的只有你。”
唐莉佳眼珠一转，二话不说拉着左婧媛的手腕到门口。
左婧媛：“你干吗?”
唐莉佳一本正经地说：“出去洗纹身啊。”
左婧媛心中百感交杂，这人惊奇的脑回路她永远捉摸不透。
“没用的，除了你谁也看不见我，何况如果真这么简单，我也不会被困在林和西那么多年。”
“那要怎么办？”
“大概是…实现愿望吧。”
唐莉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当我是阿拉丁神灯?”
按照左婧媛的脾气，放在以前早就吵翻天了，唐莉佳也是算准了这点，才一直咄咄逼人的气她。
哪料到左婧媛只是心平气和的笑了笑，她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把唐莉佳灵魂看穿。
“你还要继续躲我多久啊？”
她六年没回广州，真的只是因为工作太忙?
不，不是，她猜到左婧媛为什么自杀，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唐莉佳不敢回来，不敢面对左婧媛，正如现在，她感觉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在埋怨她，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可是，她又哪舍得真的丢下这只不懂事的金毛。
太阳落山，树叶被晚间的风吹得沙沙作响，唐莉佳走神的想，大概是要下雨了。
“我不知道所谓的愿望是什么，但我知道，这只有你能实现。”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她唐莉佳?
左婧媛说：“我是因为你才困在这的。”
见唐莉佳没说话，左婧媛难得识趣的给了台阶下：“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唐莉佳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一夜未眠。
往后的几天，她们吃椰子鸡、看电影、去游乐场，无奈的是，左婧媛手上的纹身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唐莉佳是不大愿意陪左婧媛做这些的，所以全程下来，她总是摆着一张臭脸。
左婧媛对此毫无异议，仿佛对她而言，只要是和唐莉佳一起就没什么不同。
某天午后，左婧媛拿起卧室那把木吉他，嚷嚷着要听唐莉佳唱歌。
为了想方设法送左婧媛离开，唐莉佳已经将工作闲置了半个月。
唐莉佳接过吉他，难得心情好的问她想听什么。
“你的第一首歌，不说。”
唐莉佳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歌？”
左婧媛说，林和西到处都是她的海报和投屏，唐莉佳一出新歌，她每回都能听见。
左婧媛一看歌名便知道唐莉佳创作的灵感出自何处，那是内敛的学姐用三个不说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爱意。
唐莉佳拨动着琴弦，轻唱着自己的成名曲。
“不说不代表不喜欢。”
“不说不代表不想。”
“不说不代表不在乎。”
字里行间都是她们从前的点滴，左婧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用音符歌颂过去。
“那年夏天风很大。”
“你说要永远。”
“我唱着再见。”
……
一首歌的时间结束，左婧媛说：“你教我弹吉他吧。”
“好。”
唐莉佳的表情不再向之前那样冷漠，毕竟她从不会对音乐摆脸色。
她将吉他递给左婧媛，耐心的讲解品和弦的位置，半小时下来，左婧媛总算能完整的弹哆来咪发唆拉西。
唐莉佳教她弹了一首《菊次郎的夏天》
左婧媛学习能力不差，一个多小时后，也能断断续续的弹完整首，正准备沾沾自喜时被唐莉佳弹了一首快版碾压回去。
左婧媛：“……”简直是降维打击。
当晚，躺在床上的唐莉佳听见门开的声音，她沉默的允许左婧媛踏入她的领域。
左婧媛知道她没睡，自觉的躺在唐莉佳的身旁，凑在她的耳朵旁说：“明天陪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唱歌吧，我好久没唱了。”
“嗯，睡吧。”
左婧媛心满意足的拉开距离，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唐莉佳不说话，似乎是默许了左婧媛的所作所为。
她感觉到左婧媛背过身去，半晌，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唐莉佳蹑手蹑脚的转过身，与先前左婧媛躺下来的姿势别无二致。
人的思绪总会在夜晚被无限放大，她看到左婧媛那若隐若现地身形，没来由的留下眼泪。
愿望实现之后呢？她会走，会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再也回不来。
唐莉佳知道，她留不住。
左婧媛依稀能听见身后的哭声，她紧握拳头，难受得牙齿发酸。
有那么一刻，我好想转过身抱抱你啊。左婧媛无能为力的想。
她不勇敢。
因为无能为力是对懦弱者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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