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看到易遥回来给了她三块钱的时候,林凤华想到齐铭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都说了多少遍了,少给我去挖那些破花烂草,我缺你这三块钱吗?”
易遥抿抿唇,倔强道:“你缺!”
“老娘不缺,你给我老实点,别往那荒郊野地去,女孩子家家也不看看那些地方什么人爱去”
“妈妈,我不想见到那些人了,能不能不要让他们来我们家了。”易遥往日只会体会到这句话里的尖酸和刻薄,今天听来,却只剩了被关怀的感动,她鼻子酸酸的,低着头说话,不敢让母亲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死丫头,你不想见就别回来”林凤华把碗往木桌上一摔,“吃饭”
“我不”
“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吃给我滚”
“妈,我能养你,你不要让他们来了,我不上学了,我去网吧挣钱养你”
林凤华原本平静的表情被这句话刺出好几个窟窿,易遥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她这么平静而又可怖的神情
“你去网吧了”她起身想给她一个耳光,落下的右手却拍在她的左肩,接着又掐又打,似是惩罚,又好像是在逼问,“谁教你去网吧鬼混的?”
“我自己去的,如果你再让他们来,我就退学,去网吧打工。”易遥也冷静下来,她心酸地发现,她只有一个筹码可以威胁到母亲——她自己。
不等林凤华反应过来,她接着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继续道,“我会学会抽烟,会喝酒,和坏孩子玩在一起,所有人会说,你教了一个坏女儿。”
易遥眼里有泪光却又倔强地忍住不掉下来,林凤华一直知道女儿是个倔强的人,等她说完,林凤华微微沉默了一瞬,“随便,抽烟喝酒别找我要钱。”
“以后你自己做饭。”
“妈”易遥眼里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你听我的,好不好,我会给自己赚学费的,我能挣好多钱,陈一楠他说,我打游戏特别好,真的,会有好多人让我帮他们打游戏,你听我的,好不好”
林凤华的背影微顿,却还是沉默着走进了里屋。
从那天起,易遥开始逃课,她会留在家里,把那些试图进门的男人关在外面,对死赖在门口的人,她报警叫来了警察,渐渐的,家里终于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了,易遥摩挲着初学做饭被烫伤的伤口,笑得一脸满足。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易遥的饭越做越好吃,她甚至发展了给别人家掌厨的业务
一天晚上,吃完饭,正在刷碗的时候,林凤华突然跟她说,“上学去吧,齐铭来找你好多天了。”
易遥不说话。
林凤华笑了笑,“放心,妈妈不会再做那些事了。”
“真的?”易遥又惊又喜,脸上却是藏不住的高兴。
“嗯,遥遥,你做饭很好吃。”
这是记事起,妈妈第一次对她笑,第一次夸她,易遥觉得有些不真实,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那、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妈妈,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晚上可以准备一下。”
“就清汤挂面吧,家里的菜不多了,我明天去买一些过来。”
“好。”
那天晚上,易遥睡得很安详,噩梦似乎离她们越来越远,易遥以为,她终于见到了阳光,很暖很亮,离她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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