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久？”涯问道，“会有多少人？”
“多少人，这我没法说。”四分仪摇着头回答，“多久？非常快。三天之内，他们可能会发动进攻。”
“可能？”涯重复道，“我需要的是确切的结论。”
“现在我们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确切结论，他们铁了心要消灭日本。”阿尔戈插嘴道。
“三天之内他们一定会发起第一波攻击。”四分仪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之后很快就会出现第二波、第三波、然后……”
“然后我们都完蛋，”涯接过他的话，“我懂了。”
“也不一定吧，那么多国家想联合起来哪有那么快？”阿尔戈说。
“试想一下：猎人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机会打猎了，这时候亚洲某个地方出现了一个专门的狩猎区，而且狩猎完全是合法的、正义的，猎人们能不赶快行动吗？日本就是这样一个理想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狩猎胜地。”四分仪说。
“我们能不能转移？”
“日本的海陆空都被封锁了，而且我们没有地方可去。联合国的文件是，所有日本居民都是罪犯。就算他们是病毒传播的受害者，也不能作为借口，其罪行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必须绳之以法。”
“他们凭什么给我们定罪！凭什么消灭我们！”阿尔戈激愤地说。
“人类都有着想要受到别人赞赏的需求。但是做好事，做惊天动地的事太难了。那么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呢？那就是制裁做坏事的人。在他们看来携带病毒，可能传染别人的日本居民是罪人，所以消灭名正言顺。”涯突然有一种疲惫的感觉，仿佛说出这个不好的结论令他筋疲力尽。
“这么说，日本真要被消灭了？”阿尔戈小心翼翼地说。
“让分散在各地的部队都到东京会合，东京是病毒开始快速传播的地方，他们一定会先攻击那里。”
“你想干什么？”四分仪问。
“我想干什么？即便日本终将毁灭，我也不愿束手待毙。与其等死，不如战斗。我们得用行动告诉联合部队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并没有制裁我们的权力。”涯说。
“同意。”阿尔戈说，其他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飞机处于临战状态，银白色的副油箱悬挂在机腹下，机翼下乳白色热源制导的空对地导弹显得非常醒目。
“什么时候开始干我们的活？”
透过密封的有机玻璃舱盖，能看见身穿橘红色抗荷服、头戴头盔的驾驶员，他们静静地坐在座舱里。
“真是讽刺啊，十年前我们为了援助这里而来，今天却为了摧毁而来。”机长说。
副驾驶员很看不惯兄弟在最后关头的惺惺作态。“我们的任务就是打掉所有炮弹，把这地方轰掉。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只要尽力做到最好就可以了。现在你是要和我共同享受这一切，还是要我一个人打光这些炮弹？”
“快开始吧，”机长辩解着，“我没那个意思。”
骚乱四起，地面上的一张张脸上全都写满了惊恐。
炮弹如蝗虫般挤满了天空，朝地面疯狂涌来。仔细一看，那些当然不是蝗虫，而是一波致命的地狱火雨。如果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涯惊讶得愣在原地，从地面边缘也冲出了大量机甲，洪水似的势不可当。
由于日本有病毒，联合部队没法派士兵踏上这片土地，所以他们用机甲。机甲的驾驶舱全在飞机上。
四分仪遥控开启了东京的防空系统，这只是在两天之内匆忙安装的，根本无法防御这么多炮弹，只能判断出哪些对地面的威胁最大，然后有选择的发动攻击。
防空系统击中目标，在炮弹上打出一个洞，但能量不足以使其解体。系统重新校准，击中另一枚炮弹的引擎。它发疯般的飞向天空，最终落在了远离人群的某个地方。
涯也一直在拦截炮弹，但它们的数目太多，范围太大，尽管大多数炮弹都被拦住，可有一些并未被完全摧毁，惯性载着它们以极高的速度下坠。
没被拦住的炮弹击中地面，挖出一道可怕的深沟随即爆炸，碎片朝各个方向飞去，爆炸给它们增加了动能。有些碎片撞倒树木，还有一些碎片砸穿附近的建筑。
又一颗导弹划着弧线落到地面，但这片地面底下是新修建的避难室之一。
阿尔戈张开嘴，瞪大眼睛看着水泥块像雨点似的被炸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隐蔽点。他心里只想着有多少民众被撕成碎片，根本没听见左耳旁传来的一声嗡嗡叫。大云抓住他的两只肩膀往后拽，他用力很猛，一下子把阿尔戈拽倒。
“那里有人！”阿尔戈说。
“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大云说，“无论如何，天上的轰炸机才是罪魁祸首，咱们得想办法把它们击落。”
即便敌众我寡，大家也摆出了迎击的阵势。他们举起武器向轰炸机射击。
“把它们打下来！”阿尔戈喊道。但他也很清楚，仅凭他们手中武器，把轰炸机打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涯抽出虚空弓箭，以自己的虚空作“箭”，将目标先定为机甲部队。他闭上双眼，催动所有力量发起攻击。耀眼的白色光芒甚至于让他自己也无法睁眼。
利箭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从镂空处穿过的气流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但是这一次，敌人并没有畏缩——部分原因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虚空的威力。
光芒横扫机甲大军。被击中的机甲直接化成粉末，短促的哀鸣声撕心裂肺。没被击中的也爆炸了，敌人以五花八门的凄惨方式死去。
涯又将弓箭对准天空，但这次他并没有用自己的虚空当作箭。如果将飞机击落，那势必会对地面造成麻烦。
箭雨飞向天空对抗导弹，很多飞机的机身被击中，不得不转向飞走了。涯故意不把它们打下来，因为它们现在没法攻击，只能踉踉跄跄地逃回家去，而另外的飞机必须为它们提供掩护。
这场战斗打得非常辛苦，以至于大家都没力气为胜利欢呼。或许大家都明白，灾难迫在眉睫，眼下的小小胜利并不预示着面对接下来的攻击时也能一样。
反抗自然会遭到报复，报复很快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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