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是什么?
死党,闺蜜,基友,知己,至交。
这些词汇,都是由人们自己去下定义。
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可以认识很多不同的人。
孟燃的朋友,说起来也不少,但她知道,认定这辈子都会携手走下去的,只有一个邓卓。
初中阶段,在大多数未成年人的三观还未完全树立时,嫉妒和偏见足以产生很多个小群体的分化。
大约是可以形成互补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孟燃和邓卓一见如故,自此开始书写属她们之间的故事。
在那些年经历的校园霸凌里,当被一群人有意孤立、试图抹黑的时候,孟燃永远记得,向她施以援手的邓卓,犹如灰暗天空中的暖阳。
因为邓卓,可以自成一道光啊。
之后的故事很老套,相知相识,相互扶持,一起进学,一起成长。
然后彼此点亮,彼此依靠,彼此取暖,以期度过漫漫求学路。
没有利益纠葛,只有纯粹的情谊。
偶尔的孤独,偶尔的喜悦,偶尔的没主意,偶尔的恋爱脑......没有什么不可以分享。
朋友,在这样的一种亲密关系,大多数时候像是一面镜子,映射和反馈的是自己。
只是孟燃知道,自己很贪心。
阶段性的友谊,她想要留存的期限是永远。
永远啊。
果然是一口毒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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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安市的秋日,璨璨如金的银杏叶燃透街道,姹紫嫣红的秋菊点缀路边,端的好一副秋光。
秋景迷人,刮过脸颊,也别有几分肃杀之意。
已经过了中午12点,此时正是人们出街用午饭的时间。
月半楼的大堂里,早已坐满了客人,有菜有酒,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开门做生意,有赔有赚。
可观安市里,只有餐饮酒店稳赚不赔,尤其在学区周边一圈,巴掌大的早点铺子的一月流水,抵得过一个普通打工人小半年的薪水。
跑堂的服务员忙里偷闲,揉了揉笑到麻木的腮帮子,在橱窗口和大堂间穿梭自如,一会报桌号一会上菜谱,一会上酒水一会端菜盘,忙的不亦乐乎。
客人多,生意好,他的老婆本才能源源不断。苦点累点不可怕,穷才最可怕。
“来来来,一位是吧?这边走。”门口叫到孟燃的号码牌,服务员边领着人往大堂中间的空位径直走去,顺手递上二维码。
对于单人的年轻食客,不用介绍,他们就会自发地扫码点菜,连菜谱都不用给到。
服务员对工作流程了然于胸,顺手倒上一杯茶,便去招呼下一位客人。
孟燃点头,翻起手机选菜。
菜单上一溜排的菜肴,看得孟燃食欲“腾”地升起。
招牌虾黄豆腐。
金牌煎饺。
江米扣肉。
再来一份她和邓卓都喜欢的家乡臭豆腐。
......
孟燃“啪嗒”一声放下手机,陷入无限的自我折磨中。
无形中培养起的习惯最愁人。
邓卓不在了。
她不在了。
她不在了啊。
所以,孟燃早就被邓卓放弃了。
连她的死讯都是别人辗转几轮,才找到和告知她的。
而在此之前,孟燃从未觉察。
是自己失职了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自己没有绝对的错,自己只是不知道。
但什么时候,连孟燃也变成了局外人了呢?
哪怕是孟燃百千次地告诉自己,就当她和邓卓闹掰了形同陌路了,就当邓卓只是她漫漫人生长路中的一个过客,就当邓卓是放弃和她的余生情谊了......
笑话。
那都是借口。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不过是不长久地停留在同一所大学、同一座城市,就导致邓卓和孟燃迥异到魔幻的人生吗?如果能提前让她知道,分开是分水岭、是原罪,那么她一定会做出改变!
综上种种,不过是她想为自己不曾知晓原因的悔恨找个由头,饶过自己。
然而越是逃避,心里灼伤得越发厉害。
孟燃埋头,她感到一阵眩晕。她的头很重。
“嘀嘀。”
为邓卓特设的短信铃声响起。
这是梦。
这不是真的。
孟燃的心雀跃起来,又沉下去。
柜台后头的经理瞟一眼大堂,又低下头,噼里啪啦的扒拉计算器,又在电脑账本系统上记着流水账目。
这个月生意不错,除掉日常开销,进账不少,月末的绩效也颇为丰厚。过几天就是国庆小长假,人流量指定比现在还要翻两番。
神思出走间,听到一声“哐当”,大堂倏忽一静,接着便听到人喊,“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