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等殷夫人把那只石怪揍了一顿之后，看着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哭唧唧的石怪一会儿，才蓦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她好像……忘记把结界兽从结界里拎出来了。

“夫人，这只石怪怎么处理？”一名侍卫上前问。

殷夫人额上青筋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处理个屁！”她一脚踹在石怪身上，石怪啊呜啊呜地惊恐地飞了出去，镶进了岩壁里卡着出不来。

侍卫：“……”

“就这样！”殷夫人衣袍一甩，她的身躯一向挺拔似兰，此时散发着冰冷的低气压，侍卫甚至都不敢抬头，她道：“回关！”

陈唐关内，一片狼哭鬼号。

街巷里物翻尘飞，一片狼藉，瓦罐碎裂。

那个小孩儿悠悠闲闲地笑着侧着仰在一个轿子顶上，晃着莲藕般的小腿，小手里抓着一柄大大的软木锤。

轿子门被布条绑的死紧，几个人偷偷摸摸地爬到窗口，又嗷的一声与软木锤脸对脸亲密地打了回去。

也许是吃够了苦头，轿子里鼻青脸肿的人终于不再挣扎，眉目间满是戾气，狠狠地暗自咒骂着：“该死的妖怪，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一摇一摇的两个小丸子停住，过了一会儿，哪吒面无表情地跳下了轿子，小手从窗口伸进去用力把那个人扯了出来。他人小，便又跳上轿子，把那个青年拎在空中，看了一会儿，笑弯了眼，露出白牙，眼眶红红的，语气冰冷：“你说谁是妖怪！”

哪吒手狠狠往下一甩，竟然是想把他砸进土里。青年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一下子不残也伤。

恐惧袭击了青年的神经，他心一横大叫道：“你他妈就是个妖怪！李都督护着你又怎么样！你迟早要死的！”

哪吒停下动作，青年的脸与地只剩一寸，他的小手紧紧攥住青年的领口泛着青筋微微颤着，只觉一团火在胸口腾腾烧起，灼热滚烫又疼痛，嗓子眼好像有什么堵着，嘶哑说不出话来。

哪吒不过是想吓吓他，关里人是爹娘用命守护的人，他不敢去伤关里人。他知道关里人在爹娘心里比他重要的多，爹娘心怀大众，每天忙着打妖除魔。

青年还在梗着脖子，吼道：“苍天有眼，天降雷云，劈的你魂归魄散，死无全尸！”

哪吒：“好，那我就当个妖怪给你看看！”他的手放开青年的衣领，紧接着掐住他的脖子。

青年眼中满是猩红的恨意，死命挣扎着。

一声厉喝打破了两人的紧张的气氛：“吒儿，不得无理！”

迎面卷席而来的是一束雪白的拂尘，哪吒下意识避开，松开了手。拂尘将青年卷了回去。

那是一个胖憨憨的道人，是真的胖，眼睛胖成了一条缝，声音却是沉亮。他把青年放在地上，神神乎乎地把浮尘一搭搭在手臂上，从肥肉中挤出一点仙人气息，满目惆怅：“娃啊，你怎么又出来了？”

又看了看周围，叹气忧伤道：“妈呀，又弄的这么乱，我要用多少法力才能让他们复原呐？”

刚才厉喝的李靖面色肃穆地站在道人旁边，他剑眉星目，面容因岁月磨砺出沉着冷静，看着面色阴沉的哪吒，道：“你还想伤人了？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还要杀了他！”

他的声音低重，隐隐听得出怒气。

殷夫人此时骑马赶到，卷起一路风尘，她远远看着这场景，翻身下马，急道：“吒儿，你又闯了什么祸？”

哪吒面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转过脸去阴着眉目不说话。

李靖一手将他拎了起来，丢给殷夫人：“夫人，你先带这孽子回去，让结界兽缩小范围，将他在里屋困上三月长教训。”顿了顿：“莫再为这孽子求情！”

殷夫人抱住哪吒，心中刚有点心软，就被李靖温声提醒，她叹了口气，拽着哪吒往李府走。

李靖看着一脚一脚踩的闷响的小孩子，视线定了几秒，又飞速移开，作了个揖，道：“真人也先回去吧，中饭已经备好了，这里我来处理。”

太乙真人点了点头，长袖一挥，召唤出自己的小爱宠长耳猪，往上一躺，眯着眼睛：“小猪猪，走，咱们去李府。”

长耳猪小眼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太乙真人随手摘下腰间酒壶灌了一口，咋咋舌，往后看了一眼。

哪吒走了，只剩李靖一个人站在那里，于是百姓们胆子大了，齐齐冒了出来，手指着哪吒离开的方向，脸色愤怒不已，恨恨地控诉着哪吒的罪行。

李靖是哪吒的爹，更是陈塘关的都督，威望很高，此刻却被人围绕着指指点点地指责着，脸上的肃穆变成了愧疚和歉意，腰……似乎也弯了点。

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李都督，这事没完没了了，你总要给个说法，这次伤人，下次还不知道要不要杀人呢……”

“乡亲们，抱歉，是李某教导无方……”

殷夫人的声音：“吒儿，回家给爹道个歉，服服软，他也就是表面严厉了一点，其实对你……”

不耐烦的小孩子低头不屑道：“他才不是我爹！”

“吒儿，又胡说什么呢，他怎么会不是你爹呢……”

小孩子闭上眼，酸涩眼中液体落下，消失在地上，声音闷闷打断她：“他不是，他只是陈塘关的都督。”

心系百姓，降妖除魔的都督，只怕厌烦极了自己只会闯祸的妖怪儿子吧？

小孩儿偷偷提手揉了揉红通的眼，回到家里，自觉地回了内屋，门一关，把自己锁了进去。

隔绝了流言蜚语，隔绝了担心询问的殷夫人，也隔绝了世界。

只剩下一个黑昏昏的狭小房间，哪吒摸上自己的床，抱着被子压着声音低声大哭起来。

小作者那啥，小可爱也可以看看另一本五格的同人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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