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章——
强烈建议:阅读本章前,回顾第一百六十三、一百六十四、一百六十五、一百六十六章,搭配食用,风味绝佳

长公主李云睿“小乙,都怪你,让那贼子跑了。”
燕小乙深深埋首,跪在地上请罪,
燕小乙“微臣无能,公主恕罪。”
长公主李云睿“你确定是范闲吗?”
燕小乙“……中了我一箭,哪怕是大宗师也要损伤,范闲武功不过七八品之间,只要见了他,必能查明。”
燕小乙的眼睛,是天下第一射手的眼睛。
暗夜里视物,虽离得远,却也有八分肯定,剩下两分,心下亦已有了计较,只待查证。
长公主李云睿“唉……”
长公主李云睿“像范闲那样的人,抓到了我的把柄,可是要把我往死了打煞的。”
李云睿指甲艳红的手指捂在眉心,轻轻揉着,端得是愁容满面。
李云睿言下之意,若此番燕小乙不拿住范闲夜闯皇宫行刺的罪名,自己便要给范闲拿捏住了。
李云睿对范闲很感兴趣。
她甚至还有一种长居高位而独孤求败的意思。
范闲与李忆订下婚约,到后宫来拜见各宫主位之时,她方才真正得见了这个与自己斗了多时的少年人,
那澹州乡野长起来的少年郎,眉眼间尽是割人血肉的锐利狠绝,一匹狼崽子似的狠盯着自己。
她就知道,范闲与她是注定对上的同类,他们两个……都是疯的。
非得斗死一个,才肯罢休。
她能输吗?输了必定得死,那只是早晚的事。
她不能死。
她当然是不怕死的,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至死都没能得到那个人的心,那颗本该早已属于她的心。
她若死了,便就是赢的执掌天下吗?
李忆像叶轻眉,能像到什么程度呢?
她也有能力造出一个新的主宰吗?
被派去探听消息的宫女步入殿内,
躬身行礼,
宫女“禀殿下,范闲昨夜在宴上大醉,宿在清晏宫里了。”
宫女“自昨夜被人抬着进去,就闭门不出,没任何人见过了。”
长公主李云睿“没任何人见过?”
宫女“那位亲自守护着,底下伺候的人,侯公公派去问候的人,一概拒之门外。”
长公主李云睿“呵……”
长公主李云睿“她倒是聪明,拈紧了这张好牌。”
自范闲入京都以来,李忆就一改从前安分守己的样子,也开始在这波诡云谲中搅风弄月。
从前她敏感聪慧,很知道做小伏低地自保,见了自己有意拉拢太子,她便主动避得远远的。
现在则不大不相同,不但与宫外那位自立王府的二皇子打得火热,还与太子和好如初,日日里东宫跑得极勤,还次次带着各样礼物,大有要将她的太子哥哥争抢回去的意思。
她已攥住了范闲这样出其不意的牌,还想伸手将自己手里的这两张“皇子”也悄悄地摸过去。
拢在自己袖子里的砝码,被人虎视眈眈地惦记着,盘算着,李云睿怎会察觉不到呢?
她若要与范闲斗,就绝不能留着李忆!
李云睿抬起眼睛,眼角带着风情艳厉的一抹冷红,
长公主李云睿“小乙,你去吧。”
长公主李云睿“非要见见范闲不可。”
长公主李云睿“她现在与范闲亲密无间呢……”
长公主李云睿“小乙,你说……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人的心,会变吗?”
燕小乙无言,只深深叩首领命,起身往殿外退去。
他知道,今天领了长公主殿下的命,无论如何也要闯进清晏宫去查一查那小公主的准夫婿。
这些年了,没再与那小公主说过一句话,再有相对的机会,却还是这般令他羞愧不堪的立场。
他那常年披甲执锐的心,又慌又疼,仿佛被什么狠揪着,兀自颤得厉害。
燕小乙的身后,李云睿正翻看着那册昨夜由数十个执笔太监从宫宴上抄录下的诗集,
小范诗仙,醉后咳珠唾玉,吟出的每一句都是绝世佳作,今天一早,就一传遍了各宫各院,想来不久就会有更多的诗集风靡京都、南庆……甚至整个天下。
她轻轻念出一首,那诗似乎写到她心里去,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深埋在心底的苦楚寂寞:
长公主李云睿“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长公主李云睿“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长公主李云睿“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
长公主李云睿“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长公主李云睿“呵……泪雨零铃终不怨……”
李云睿蛇蝎手段,为达目的,连自己都狠下得心做利益筹码,自是顶顶怨毒的人。
可她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好一顿折腾,不过都是为了那一个人,那一个她求不得的人,那一个负了她心意的人……
她自觉可笑,自己竟从未怨过他吗?
她再怎么样,终究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她知自己比不过叶轻眉,也知是什么拖累了她。
叶轻眉不坠情网尚且不能求仁得仁,她见了前车之鉴,却仍不知悔改,迎头硬闯,
她要那个男人,不论他如何冰冷,如何无情,她都爱他不移。
她偏要拖着这一个“情”字,闯上一闯连叶轻眉都没走通的路!

山盟海誓不过是一只花纸折出的船,然而世间多少女子,都敢坐着它出海?
一句诺言,便缓缓地起锚。航船被风吹向黑夜未知的海洋,都无恐惧。
女人的勇敢与盲目,男人永远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