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那大概就是开始吧。

生于皇家，争抢的事情大多不是自己想做的，而是不得不。

朝堂政事我向来是不参与的，可是承泽干了什么事，受了什么苦，我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些事情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可是苦确实从他的脸上看到的。

我看着皇上越来越器重他，也看着他一点点地端起了皇室架子，一点点地争到了权利。

也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混浊深邃，他逐渐长大，有时候，我也会突然看不透他。

只不过，既然是我的儿子，既然争了，就不能怕输。

既然争了，就得好好地争。

我这里，会一直是他的归处。

不过——

我看着他，试图用母亲的身份逼退他。

二皇子母亲，为了儿子的仕途，您就贡献出几本孤本而已！

他倒是卖萌撒娇一套齐全，很得心应手的样子。

不过我不会上他的当。

我脸色淡淡，接着吃自己的饭。

他瞄到我的脸色，眼珠一转。

二皇子若是平常人家，有利于儿子仕途的事情，怕是立马就做了。

我又吃了口菜，不咸不淡地回答他。

淑贵妃若是平常人家，哪来的这些孤本？

他像是生了气一样动作飞快地从我筷子底下抢走了几片肉。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答应他。

淑贵妃。。。不就是孤本？给他就是了。

还没等他高兴，我又补充了一句。

淑贵妃不过，得我自己挑。

二皇子母亲答应了就好。

他倒是欢欢喜喜吃饭了，哪里知道我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我的书啊！

等到了范闲进宫那天，我忍着心痛许诺了孤本出去，又勉强花了些看书的功夫看了看范闲这个人。

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写出了千古佳句，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承泽连连赞叹还要拼命拉拢。

不过，我与范闲见面不过几盏茶的时间，我便知道此人不是爱书之人。

我与他聊了几句，便兴致寥寥地谋算自己要割哪本心头之好了。

那天见过面之后，承泽倒是很快来找我。

二皇子母亲觉得范闲此人如何啊？

淑贵妃腹中诗书其实不如传闻，应该不算喜欢文墨的人。

他饶有兴致地跟我一件一件说起范闲的事情来。

二皇子母亲不知道，范闲这个人最让人钦佩的，不是文采，也不是武艺。

二皇子是他不愿屈居人下，也不愿背离本心的这份执着。

他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来。

二皇子我在这京都之内，见过的人，地位高低，财富多少都各不相同，但是，他们有一样东西相同。

他敲了一下桌子。

二皇子虚伪！

二皇子在我身后的人，在我身边的人，有多少人是真想跟我扯上关系？

二皇子但是范闲不一样。

他舔了舔嘴唇，话锋一转。

二皇子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二皇子不想扯进去就是不想扯进去。

既然如此，他岂不是争取不过来的人？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低头干笑了一声。

二皇子他的确不想，可是他太出名了。

二皇子他站在风口浪尖，我看到他的挣扎，也看到他的不愿。

二皇子可是他不能不选。

二皇子就像我当初一样。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因为他也曾经想当个闲散王爷。

也曾想肆意而为。

但是当皇帝把一些东西放到他肩上时，就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不想争了。

就像现在的范闲一样。

二皇子他得是我的人。

他抬头看着房顶，眼中的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