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宛如沉睡的巨兽,气息绵长而深沉。一弯月牙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院内,玉兰花在月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白光,微风拂过,花瓣轻颤,似有低语。静室外的长廊上,北堂婴一袭黑衣静立,手中握着一壶酒,身子斜倚在柱子上,眉宇间隐有郁色。他抬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酒液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泽。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蓝忘机从内室缓步走出,笔直站立在魏无羡身旁。魏无羡抬眸,视线落在蓝忘机身侧,嘴角微微勾起,笑得轻松又随性。
北堂婴“蓝湛,你来啦。”
蓝忘机“魏婴,喝酒伤身,夜深了,该歇了。”
蓝忘机低头扫了一眼北堂婴身旁堆积的空酒瓶,眉梢轻蹙,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北堂婴闻声缓缓抬起眼,朝蓝忘机点了点头,随后仰头望向天上的弯月,自嘲的笑容爬上唇角。
北堂婴“蓝湛,我是不是很没用。”
蓝忘机闻言偏头看去,目光落在北堂婴脸上,语气平稳却藏着一丝关切。
蓝忘机“为何这么说?”
北堂婴放下手中的酒壶,指尖轻轻摩挲着壶颈,像是在与自己对话般低声诉说。
北堂婴“从小我父母就因夜猎发生意外再没回来,偌大的北堂氏尽数交到我哥哥手里,那年他才十四岁……因为年纪太小,宗亲们对他的能力心存疑虑。可为了让我过得无忧无虑,他独自扛下了所有的压力,只花了一年时间,就把那些旁支的阻碍都清理干净了。每次我闯祸,他都会说‘没事,有哥呢’。可是现在……他变成这样,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北堂婴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也渐渐泛红,他垂下头,像一只被责备的小兽般缩成一团。蓝忘机望着他,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蓝忘机“魏婴,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北堂婴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助,嗓音沙哑地开口。
北堂婴“蓝湛,要是我哥真的眼睛再也治不好,那他该怎么办?”
蓝忘机低下头,注视着北堂婴的眼眸,声音低沉却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蓝忘机“不会的,会有办法的。”
次日清晨,薄雾未散,北堂婴早早从藏书阁返回,神色疲惫且焦虑。这些日子以来,他和蓝忘机几乎翻遍了所有典籍,却始终未能找到治疗眼睛的方法。相比之下,北堂墨染倒是显得豁达许多,每天依旧让蓝弘毅搀扶着到院子里晒太阳、饮茶食点心,生活虽黯淡,却不失恬静。他已经习惯黑暗,日常起居也能自理,甚至连脚步声都成了分辨来人的线索。
这天,北堂婴再次无功而返,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北堂墨染的住处。刚踏入院子,便看到蓝弘毅正俯身替熟睡中的北堂墨染盖上薄毯。见北堂婴进来,蓝弘毅竖指于唇,示意噤声。北堂婴立刻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北堂婴“弘毅,我哥这几日状态如何?”
蓝弘毅“看起来还不错,墨染的承受能力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强。”
北堂婴蹲在北堂墨染面前,望着他安详的睡颜,鼻尖微微酸涩。他伸手轻轻握住北堂墨染搁在两侧的手,随后慢慢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膝间,无声的泪水滑落脸颊。蓝弘毅默默退了出去,将这片安宁留给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