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既然已经开始怀疑小言公子一直不能醒过来跟老师费介有关,便想尽各种借口让费介远离言冰云的身边,就连熬的汤药,入口的饮食,也不肯假手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费介对此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又不能跟范闲明说,便只得将事情做得更加隐秘。
车队在颍州停留了二十多天才换作水路乘船继续南下。
这段时间,范闲除了处理院里每日送来的文件,亲自照顾小言公子之外,他还带着言冰云来到杨万里所在的河堤衙门,视察了一回门生的工作。
一年的风吹日晒,杨万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皮肤晒得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就连五官都在往糙汉子的方向发展。范闲见到他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万里见过老师。“杨万里见到老师推着一个白衣公子走了过来,忙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范闲笑道:
范闲不愧是闻名朝堂的拼命万里,几月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老师,这位是......”
杨万里没有见过小言公子,虽然对京中发生的事有所耳闻,却并不知晓言冰云与老师一起来了颍州。
范闲这是监察院一处的小言大人,去年冬天在山谷袭击中身受重伤,至今未醒。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言大人。”言冰云十五岁便只身前往北齐上京城,成了北边的间谍之首,为庆国获取了无数重要情报。他的经历早已成了一个庆国人人皆知的传奇故事,是杨万里这些年轻官员心目中的努力目标。如今听说眼前这位好看的年轻公子,便是自己的偶像,杨万里又惊又喜。
“老师,小言大人的身体......”杨万里有些担心地问道。
范闲看着小言公子英俊的面容,叹了口气,轻声道:
范闲如今内伤已痊愈,他很快便能”醒过来了。
“老师,让我来推一会吧,您休息一下。”杨万里接过轮椅,跟在范闲身后沿着江边慢慢地走着。
大堤上,绿柳依依,青草油油。
往里便是滔滔江水,往外便是千亩良田,数以万计的人家。
范闲你应当也听说了,陛下已下旨,调佳林与季常入京任职。你这个工作,也不能长期做下去,尽快教几个徒弟出来,等你也回京任职时,好让他们代替你如今的工作。
范门四子中,史阐立当时因落榜未能进入官场,而是成了范闲的私人幕僚,如今是抱月楼的幕前大老板,混得如鱼得水,恐怕早已绝了入仕之心。
余下三人,成佳林原来在杭州,侯季常原来在胶州,如今都要调往京都,一个去吏部任职,一个去刑部任职。而杨万里则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性,因一时无人可以代替,只好继续留在河道衙门,监督河堤的修缮工作。对此,范闲难免有些歉疚之意。
“老师,佳林持重,季常严谨,他们的性子都合适在京城呆着。您也知道我这个性子,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会拐弯,若是在京城为官,恐难长久,我还是在这河道衙门呆着挺好。”
范闲胡闹,寒窗十几载,难道你就为了在这河工衙门窝一辈子?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跟个包黑炭似的,再看看这双手,这皮肤,哪里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当然,我不是瞧不起劳苦大众。只是你老师我,统共就这么四个学生,必须得人尽其才,不能浪费人才啊!
“那学生听凭老师安排。”
范闲这还差不多!
范闲拍了拍杨万里的肩膀,从他手中接过轮椅,站在江边,迎着习习江风,对轮椅上的小言公子轻声说道:
范闲冰云,喜欢这江边的风景吗?如果喜欢,我们明天还过来玩,怎么样?
言冰云当然不会对这话有所反应,但范闲就是感觉到了他的欢喜之意。
于是,第二天他推着言冰云如约而至。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范闲连续往江边跑了十来天,才终于肯上船往江南驰去。
送走老师的大船后,杨万里便着手培养徒弟,虽然他很喜欢如今这份差事,但他更知道,老师身边很缺人,极度缺人手。
其实,范闲之所以会连续来江边,而且一呆就是一整天,除了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杨万里交待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为了躲避老师费介,设法让小言公子早日醒来。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找出费介到底是用何种方法在控制言冰云的神志,但他相信老师不可能会真的伤害小言公子,他这样做,一定有苦衷。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们准备登船继续南下的前一天晚上,小言公子在梦中轻轻唤了声:
言冰云安之。
时隔三个多月,终于再次听到了小言公子的呼唤声,范闲激动得热泪滚滚而下,虽然后来发现这只是梦中的呓语,人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但范闲却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是正确的。
范闲冰云,快点醒来吧,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公子一潇(作者)感谢为本书开通会员的一三七木头鱼大大!
言冰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