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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荆楚自述的故事(二)

旑旎色风景

②离别一

就这样与志保姐姐一同长大了两年,她快上小学二年级了,而我快上小学一年级了

那一年,2009年,我六岁,她八岁。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我即将要和志保姐姐分开了。

③历史

我们一家都是日本国籍的纯正中国人,但除了我们家族之外便只有志保姐姐和明美姐姐知道了。

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的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爆发时,中华民族遭受了空前的危机,那时候有好几十个中国人为了躲避战乱偷渡日本以苟活于世,我们家族的老祖宗荆氏就在其内,当了所谓的“逃国贼”。偷渡到日本后,便定居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即使偷渡成功,仍然免不了被日本人的枪打。那一年,日本军国下令搜查日本国民户口,有好几个偷渡的中国人被日本人搜到,乱抢打死。于是荆氏又开始了逃离之路。

所幸那一年孙中山先生在檀香山成立了兴中会,荆氏所在之地正好离檀香山很近。而孙中山先生愿意帮助荆氏,荆氏便活了下来,加入了兴中会,投身于革命之中。

之后兴中会的中心转移到中国香港,然而荆氏留在了日本。这是兴中会给他下达的命令,他需要在日本作为一颗棋子,潜伏于日本军国之间,成为兴中会安插在日本的耳目。

只是荆氏怎么也没想到,他再也无法回到家乡了——直到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他仍然没有加入国民党,只能待在日本度过余生了。但他不后悔,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他对于当年逃离祖国的负罪感,更是他对于中国国土的热爱!只要能让中国看见曙光,就算让他抛头颅洒热血都愿意!

好在他在日本的这几年来,早就学熟了日语,日语说的地地道道的,让人总以为,他本身就是日本人,而他也靠着“星叶”这个日本姓氏活了下去。

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的时候,便是他与在日本留学的中国女孩结婚的一年,此后,便有了儿孙们。他一直到死,都在教导着儿孙们说“我们都是中国人!不管你什么姓,说什么国的话,我们的血,始终都是中国人的血!我的后代,绝对不能娶别国的女子,我要我的后代一直保持着纯纯正正的中国人的血统!这样才不会忘记自己是中国人!咳咳咳……”

此后的祖祖辈辈,只要有孩子出生,从ta记事起,就用荆氏的话教导ta们,让ta们铭记自己中国人的身份,不仅教ta们日本话,还要教ta们中国话。——我就是这样的。

③历史&离别一

——我就是这样的。从我记事起,我便对中国国土有了无限的憧憬和向往,我梦想去中国,我想在中国那样的地方生活。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中国国土,我只有在图书馆的历史书地理书看到中国的版图罢了。

六岁那年,我上了长野的小谷村小学,这次是志保姐姐陪我上学了。自从志保姐姐上了一年级了后,就很少和我一起走路了,只是会常常在周末的时候一起玩。

她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跟我讲过黑色组织了,而因为有宫野明美姐姐的保护,所以她的童年很自由。只不过,黑色组织的可怕让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唯独告诉了我一个人,她说她相信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刚上长谷村小学的那一会儿,我收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惊喜——我有机会去中国了!那时候,有一个来自中国的一年级少年要来日本当交换生,他选择了长野长谷村小学,而我,则是一年级新生中年纪最小又是最优秀的一个,我自然而然地被交换了出去。

——可是这样啊……我就要和志保姐姐分开了……我既为了能够回归故土而兴奋,又为了即将与志保姐姐分开而沮丧。但是志保姐姐用她微笑的脸对我说:“你看啊~回到中国,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这下好了,你终于实现愿望了!”

“啊……”我知道志保姐姐在强忍着即将与自己的好闺蜜分开心酸;我知道志保姐姐在面对黑色组织的压力感有多大;我知道志保姐姐在为了父母的消失而难过……“我不能丢下你……”她只是在勉强自己罢了,她一直都为我着想……

“记住!你是中国人!你迟早要回到中国!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志保姐姐的语气和态度突然变得强硬了,“你不是日本人!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她在排斥我。

可是我知道志保姐姐变成这样是想让我实现回到中国的愿望,可是……我怎么能让志保姐姐一个人面对这些难过的事情呢?我不能离开她的……“我不想离开!”我叛逆着说。

“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瞬间脸上变得红辣辣的,感到灼热,“志保姐姐,你……”我的眼泪,几乎都要爆出来了,我没有想到,志保姐姐居然能下那么重的手。

此时的宫野志保,眼神中透露着凌厉和冰冷,那暗下来的眼眸,似是在说:“给-我-离-开-日-本!!!”

我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恐惧。“……”我紧抿着唇,赌气似的道,“好,我走!”我的眼泪已经迸发出来了。我不知道自己哭成什么样子了,但总是不会好看的吧。

后来,我真的去了中国了,带着我爸爸妈妈一起……

只是,在去往中国的飞机上,我心里失落落的,为什么?明明要去中国了,我为什么会失落呢?志保姐姐……以后的你该怎么办啊……

④回归故土

——当我真正踏在中国的土地上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真的来到了中国!

——与在日本的感觉不一样。

——我一旦踏上了中国的土地,立刻就有一种魔力将我的身心我的骨头紧紧地吸引住,仿佛就有一种骨子里流传了百年的却令人魂牵梦萦的情结被这股魔力牵引出来了……

我曾经在日本的私立图书馆里读过余光中的《乡愁》。我站在这里的土地上,只觉得天地间高远而又辽阔!心底又带着前所未有的释怀!我不禁吟唱起了余光中的《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吟唱的过程中,我感到身体受到了震颤,一阵带着冷意的震颤,我感到我全身都在颤抖,我感受到我脸上早已经被两条灼热的泪水沾满了……

这种感觉,在日本读这首诗的时候,是没有过的!

而在这里,我深深感受到了乡愁!

或许,这就是在自流传了百年乡愁终于释然的感觉吧!

我吟唱完,身体还在震颤着,我抬头看着长得高高的爸爸妈妈,我分明地看见,他们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但却没有哭出声音。他们心里一定憋了很久了吧……说实话,哭的很难看呢……

“中国!我的故乡!我终于回家了!”

我对着中国内陆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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