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油桶上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个手电筒，“走了——去看看船。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俩都得完蛋。”
那个被他们叫“阿力”的哑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顿了顿，依旧背对着他们。
手电筒的光扫过他脖子上的疤——一道细细的白印，看着像是被刀划出来的。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把绳子往肩上又扛了扛，朝码头走去。风暴的咆哮声越来越大，转眼间就把他的脚步声彻底吞没了。
码头的风裹着咸腥的雨水，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阿力跟在黑发男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水的码头上，裤脚早已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手电筒的光柱在风雨里晃得厉害，照见海面上翻涌的巨浪——那艘伪装成近海捕鱼船的小型机动走私船就泊在码头边，银灰色的船身被雨水打湿，泛着冷硬的光，船尾的挂机马达裹着防水布，看不出半点破损的痕迹。
黑发男走到船边，蹲下身敲了敲船身钢板，沉闷的声响被风暴吞了大半。
他扯掉马达上的防水布，用手电筒照向引擎接口，眉头拧成一团：“该死的，接线头怎么有点松？上次出发前不是让你们检查过吗？”
阿力默默走上前，手指捏了捏松动的接线端子，又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扳手，弯腰拧紧。他的动作很轻，却透着熟练，指尖在金属上留下的水渍，很快又被新的雨水覆盖。
“别磨磨蹭蹭的，再检查下船舱的密封。”黑发男踢了踢船板，“老板说了，这次的‘货’怕潮，要是进水，咱们俩都得去喂鲨鱼。”
阿力点点头，拉开船侧的小舱门，手电筒的光扫过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帆布袋——袋子口封得严实，隐约能看出硬挺的轮廓，显然不是之前散落的走私香烟。他伸手按了按舱壁的密封胶条，确认没有老化开裂，才退出来关上舱门，朝黑发男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阿力转身准备去检查船头的锚链，路过仓库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他脚步顿了顿，悄悄靠在门边听着。
是那个金发白人，正对着电话嘶吼：“老板，不是船的问题！是风暴太大了，挂机马达就算启动，也顶不住这么大的浪——今晚根本没法出港！”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白人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是，是，我知道这批‘货’耽误不得……好，我再试试，实在不行就等后半夜风小些，一定不会误事。”
挂了电话，白人烦躁地踹了踹旁边的木箱，木箱里的走私香烟散落一地，他却没心思管，只盯着窗外的风暴骂骂咧咧。
与此同时，离码头不远的小酒馆里，暖黄的灯光下弥漫着酒精和烟草的混合气味。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围坐在角落的桌子旁，桌上放着几瓶威士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皮箱。
酒馆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一边擦着酒杯，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观察着这几个人——他认得其中两个，上周还来打听“船期”，手里拎的黑色袋子，和码头那艘船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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