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张柔齐（五）

今日，张柔齐跟着言冰云赴宴，这是她第一次作为云夫人在众人面前出现。

细细数来，他们入齐已有三月。张柔齐不知道言冰云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短短三个月内便让他的声名引起了上京城里达官贵人们的各种注意。

现如今，北齐的上流人物无论是谁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云大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诗作对也不在话下。除去才气满身，富商的这一身份也足够吸引这些人打探一番，毕竟哪个地方的达官贵人没有些心里的大小算盘。

再加上言冰云这一脸俊秀长相和一身优雅气质，即便知道云大才子已娶妻立室，各世家小姐们还是会偷偷张望。

相比于言冰云的声名在外，张柔齐这个云夫人却从来没有露过面。言冰云在外提起自己夫人一直都只有内子体弱不便见客的说辞，再无其他，时间久了总给外面的人留下云夫人甚是柔弱的印象。

但越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引人好奇，同样也越有可能令有心人怀疑。所以，言冰云拿捏着分寸，让他们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处，既给众人云夫人柔弱的印象，又不令他人对自己的身份起疑。

所以，言冰云跟张柔齐说“总要给他们一探究竟的机会”的时候，张柔齐即刻会了他的意。

马车似是进了一条十分幽静的巷子，但张柔齐又能似有似无地听到一些热闹声。她轻轻挑起帘子的一角，向外随意瞥了一眼，便放下帘子回头问言冰云

张柔齐“这是什么地方？”

言冰云“畔山林，”

言冰云语无波澜地回答她，

言冰云“北齐最大的青楼。我们要去的正是它的后院。”

张柔齐闻言挑眉颇有趣地看向他，不自觉地笑了

张柔齐“原来如此，他们可是真情实意地想一探究竟呢。”

言冰云“此次设宴之人是北齐锦衣卫镇抚司的沈重。同行。”

言冰云极其简短地说了两句话，他根本不担心张柔齐听不懂。

张柔齐点了点头，再不言语。

马车明显慢了下来，看起来是已经到言冰云口中北齐最大青楼的后院了。

言冰云“他们的主要目的在我，你不必紧张，做好自己该做的即可。”

不知道为什么，言冰云突然开口安慰，可能是怕张柔齐害怕。

张柔齐朝着他无言地笑了下，点点头应下了。毕竟她既不是监察院里的人也不是朝堂上的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说不紧张不害怕定是假话，但是她知道，言冰云在北齐能不能成，跟自己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她能与不能，最后都必须能。

张柔齐被照玉搀扶着跟在言冰云身后，俨然一副体弱多病且妻以夫为纲的柔顺模样。

言冰云事先跟张柔齐细细交代过各项事宜，所以她自然知道今日宴上会有什么人，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是，她竟然在这一屋子说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话的男人中，看到了一位妙龄女子。沈重向她引荐，原来是他的女儿沈婉儿。

张柔齐虽然内心疑虑重重，言冰云可没有向她提过沈重带着女儿在青楼后院设宴这一事，但是面上克制地很好并无显现任何破绽，只是被丫鬟搀扶着轻轻和沈婉儿对行一礼。

宴会刚开始大家只是饮饮酒吃吃菜，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场面一度可以用“风雅”来形容。张柔齐看着这来来往往，还真没想到言冰云竟如此擅长交际，他那一副潇洒模样，果真是要迷住不少小姐们。

除此以外，张柔齐还偷偷特意地观察沈婉儿，除了她这个被邀请不得不来的女子，另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应该令人深思，更何况，此女子恰好是沈重的女儿。张柔齐只观察了几次，心里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顺带再腹诽一句“言冰云此人可真是害人不浅”。

沈重令人上酒之时，明显故意照顾了张柔齐，令人单独给她和沈婉儿上了茶，席中目光便纷纷向张柔齐看过来。

秉着演戏总要演到位演得全面的想法，张柔齐便借此机会，微微福身低声柔柔地向沈重道谢，俨然一副柔弱顺从的妇人模样。

沈重闻罢笑得那叫一个爽朗

沈重“不碍事不碍事，早就听云公子说夫人体弱不便见客，今日能来赴宴，就已经是给足了我沈某人的面子。夫人自便即可，若觉得烦闷，便让我这小女儿带着夫人四处逛逛，不必拘谨。”

张柔齐听闻便将目光微微投向沈婉儿，恰好对方也向她看来，两人便都微微一笑，算是又打了一次招呼。张柔齐知道，今日她定会与这出人意料的沈小姐对付一番，要不然既浪费了沈婉儿来这的心思，又让这一屋子人想说的话说不了。

所以，当张柔齐被照玉搀扶着和沈婉儿走在后院花园间的时候，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该如何和这位沈家小姐打太极。

沈婉儿“夫人可是累了？若累了，我便带夫人到别苑歇息歇息。”

张柔齐“不碍事的。今日天气如此好，这花园收拾的又如此精巧，可不能让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毁了兴致。”

沈婉儿“也好，看看这春日景色，夫人心情愉悦，对身子也是有裨益的。”

张柔齐“沈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我比沈小姐年纪稍长，若沈小姐不嫌弃，便称呼我姐姐吧。”

沈婉儿“那我便称呼夫人云姐姐吧。”

两人就这样不痛不痒地一路走着一路聊着天，自然是会说到言冰云身上，毕竟两人能在这“亲亲密密”地聊家常，还是要拜言冰云所赐。

沈婉儿总是貌不经意地提起一些有关言冰云的事情，张柔齐也尽职尽责地“知无不言”，沈婉儿这话里定是有她父亲沈重想知道的事情，也有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张柔齐当然是要“言无不尽”。

按照言冰云的设计，张柔齐只要扮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外不闻夫君事，和夫君相敬如宾的柔顺贤妻就好，顺便再巩固巩固她和言冰云在这些人心目中各自的印象，此次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马车驶出畔山林一段距离以后，张柔齐才开始她“调戏”言冰云的大计。

张柔齐“你可没跟我说过，沈家小姐今日也会在。”

言冰云“我并不知她会来。”

言冰云太了解张柔齐了，他知道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是要做什么，自然是不为所动。

张柔齐“可是，你们俩明明认识。”

言冰云“是认识。”

张柔齐见他如此语气平平，知道对方铁了心不让她得逞，自己就一定斗不过他，她便不说话了。

可是一想到沈婉儿为什么要来，她就不自觉地笑出声，非要惹得言冰云瞪她。

张柔齐“你不要瞪我。我只是觉得，美男计确是一个有效手段，必要时期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言冰云“你不要胡闹。”

言冰云还是瞪着她，一副威胁她的样子。

张柔齐“做什么？我吃我的醋，与你何干啊？”

张柔齐挑着眉笑着反瞪他。

言冰云把头一偏，不再理会她。张柔齐也收了笑，掀起帘子一角，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夜色，不觉叹了一口气

张柔齐“只可惜了女子的一厢情意。”

再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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