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壁天替玉竹敷好药,将沾血的布条扔进铜盆,沉声道:"你既问起,老夫便直言。冷孤独他身为人父居然私自布下锁灵阵困你,又纵容妖藤伤你,按山庄规矩,长者不慈,凌虐子女,当受龙鞭三十,废去三成灵力。"
玉竹猛地抬头,后背的伤牵扯着心口发紧:
江玉竹"爷爷,其实他......"
"这不是你该求情的事。"冷璧天打断他,冷厉的道,"前世他魔化时屠戮重山县城,今生又想用禁术改写你的命数,若不严惩,他日必成大祸。"他将竹杖往地面一顿,殿外立刻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冷孤独被两名庄卫押着进来,玄色长衫上的血渍已凝成深褐,墨玉佛珠仍紧紧攥在掌心。看见榻上的玉竹,他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闷响:"孩儿知错。"
"你可知错在何处?"冷璧天拍案而起…
"我不该执念前世的那段过往,怀疑玉竹母后的贞洁......不该伤他......"冷孤独的声音越来越低,心虚愧疚不已…
"不止。"冷璧天的声音陡然转厉,"你错在将一己私欲凌驾于苍生之上!当年你为夺玉魂剑屠城,如今又想将重山百姓当作你修补因果的筹码,可知那锁灵阵一旦失控,整座县城都会被妖藤吞噬?"
玉竹心头剧震。他想起刚才那些如毒蛇般的藤蔓,想起冷孤独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原来那人挡的不只是对他的虐待。
龙鞭破空的脆响在大殿回荡。冷孤独每挨一鞭,身子便剧烈一颤,却始终没吭一声,只是望着玉竹的方向,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痛楚。打到第二十鞭时,玉竹忽然坐起身,不顾伤口撕裂的剧痛:
江玉竹"爷爷,别打了,父亲已经知道错了!"
冷璧天抬手示意庄卫停手,看向他的目光添了几分疼惜:"他前世害死你,你居然不恨他?还替他说话?"
江玉竹"我......"玉竹咬着唇,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刚才放我走了,还......"
"那是他欠你的。"冷璧天忽然开口,声音威严,"前世雪夜欠你的,刚才妖藤下欠你的,这三十鞭......抵不清万分之一。"
冷璧天望着孙子如同谪仙一样清俊苍白的脸,又看看儿子血肉模糊的脊背,终是叹了口气:"余下十鞭,暂且记下。若再犯,新旧账一并清算。"他转向庄卫,"带下去,用龙涎草止血,禁足思过殿百日。"
冷孤独被押走前,转头再次看了一眼玉竹,眼神里满是痛悔…
殿内重归寂静,冷璧天重新坐下,替玉竹掖好被角:"好孩子,你别怕,从今往后,龙之山庄会护着重山县城的百姓。"他从袖中取出枚玉印,上面是一条莹白的盘龙,"这是护城印,你拿着它,妖邪不侵,灾祸不近。"
玉竹怔怔地看着玉印:
江玉竹"爷爷,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因为你今生的爹娘在那里。"老人的声音柔和下来,银须轻颤,"大雄夫妻是厚道人,也是我们冷家的恩人,当年你母亲怀着你时,还曾给过落难的老夫半个窝头。"他望着殿外飘落的夜雾,"明日我便派人将他们接来山庄,这里有龙气庇佑,再无人能伤他们分毫。"
玉竹的眼眶倏地热了。他想起父亲晨起挑担的背影,母亲在灯下缝补的线团,那些平凡琐碎的日子,原来一直有人悄悄守护着。
"至于你......"冷璧天抚摸着他的发顶,动作像对待稀世珍宝,"你不必再做冷玉俊,也不必活在谁的阴影里。你是江玉竹,是大雄夫妻的孩儿,也是爷爷的好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