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当我如浮萍,我与岁月以歌。
――题记。
说是来评审节目,可看着的这些同班同学们中所谓的话剧演员们不仅动作僵硬,甚至连稍长些的台词都还磕磕巴巴,讲不清楚,倒不如说是来看他们演练。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你诚意的告诉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从,那我也会堆起怒容,装出倔强的神气,拒绝你的好意,好让你向我婉转求情,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你的。”
罗密欧的经典台词。
说话者是扮演罗密欧的胡云辉,故作深情的语气惊呆了吉悠悠,手臂上隐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受不了的暗自抚了抚。
“真肉麻是吧,悠悠。”
苏昔靠在她耳边说话,未免让演话剧的同学们听到伤了他们的心,于是悄悄的说。本就挽着她的手更是紧了紧。
“嗯,是有点。”吉悠悠一直忐忑的听完了这出剧。嗯,虽不是过于入戏,不过倒是真的替这些演员们担心,要是说真正的演员们都这个水平,怕是要饿死自己哟。胡乱想着这些,吉悠悠都快要笑出来了。
不多时,整出戏演完。
班长莫欢手搁在膝盖上撑着脑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拢了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说,我的哥哥妹妹们,你们真的有好好练过吗?要是我们班拿这个话剧上台,怕是要完。”
其他人像是心虚,不怎么敢接话。偏偏演罗密欧的胡云辉不满意了,怼回去,一副少年有理的姿态,“我刚刚表演得还不好吗?要情感有情感的,台词还没打岔。凭我们话剧这内容,再练练准能感动哭你们。”
“哼哼。”莫欢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嘲笑出来,“少来,你那纯粹是恶心人,哪是什么感动人。”
“谁恶心了,谁恶心了?”胡云辉不服气。
“说谁谁知道。”
“来来来,你们另外的评审员们评一评,老实说我演的好不好。”
事件直接就牵扯到了一旁无辜的几人,胡云辉盯着吉悠悠和苏昔两人,希望得到个满意的答案。
吉悠悠和苏昔对视一眼,几人里确实胡云辉是台词说得最流利,像花过苦功夫,不过他的腔调里总是不自觉的带上完全像是不自知的故作深情,或者是说,矫情。然后往低了说,实在是太肉麻了。
她两人竟默契的做了同一个选择。
两人对上胡云辉殷切的目光,满含鼓励和欣慰的略微内敛笑容,然后鼓掌,“演得非常感人。”
胡云辉控制不住的笑了笑,得意的瞥了瞥莫欢。然后看到两人再也忍不住的憋笑,反应过来,有些恼怒,把原本要怼莫欢的话咽了下去,指责两人,“你们好好的两个女孩子怎么跟着莫欢学坏了,这是在侮辱我知不知道?”
“算了,笑吧,笑个够。”胡云辉甩头就走,跟着关系好的兄弟伙走了,一路上还面色不爽。
莫欢笑得张扬,拍拍两人,“干得漂亮!”
“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趁现在时间还早,我要另外想个正能量的话剧。”
又是这个梦境,为什么说是梦境?
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母亲也不曾在此处在她的身边,哭泣到无法自抑。
曾经有建筑的地方,一片废墟。废墟之上,拥着各色人等,掩着面容,眼睛通红,抽泣声,密密麻麻,此起彼伏。
所谓绝望,不过如此。
可是上面给予救援的人,又生生从绝望处掘出点点希望。
父亲身影从远处逐渐清晰起来,不似周围,身上整洁干净,连鼻梁上挂着的眼镜都丝毫没有损伤,抱着妹妹踩着废墟走过来,眼神清澈而柔和。
看到两人,竟是笑话起两人来,“哎呀呀,悠悠和妈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而后放下妹妹,拥抱起哭泣的母亲,温柔的轻拍母亲背脊,“哎呀,我看看哈,怎么有人在哭呢,羞不羞呀。妹妹你说,妈妈羞不羞。”
妹妹站在一旁,扬起脸,脸上尽是小姑娘的娇美俏皮,“妈妈,羞羞脸。姐姐也羞羞脸,刚刚还没哭的,怎么现在开始哭了。”
这是梦境,吉悠悠告诉自己,可还是抑制不住抖动肩膀,放肆落泪。
眼泪模糊了视线,背景也渐渐远去分散开。
醒来之时,外面天已大亮,顺手打开手机,六点。
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了个故事提纲。内容是将记忆里的和梦里的事情写了个大概。
然后快七点的时候,妈妈起床已经将早饭做好,敲门叫她吃早饭。最后她放下笔,纸上已经将内容写的得差不多了。
早餐是简单的小菜和粥。
饭桌上很安静,妈妈依旧很温柔,可是眼底疲惫,不发一言。很快吃好了饭,她将碗帮着妈妈一起收拾好,虽然今天是星期天,但也是近几年一年中最为特殊的一天。
五月十二日。
不光是吉悠悠和妈妈最为特殊的一天,甚至是全国人民,都能共同铭记的一天。
也是许多人共同失去生命的一天。包括她的爸爸和妹妹。
她和妈妈先了去宠物店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去花店,挑选了两束花,拿着去往墓地。
这天仍然很早,墓地里没什么人,非常安静。
在墓地偏里边有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墓碑,上面贴着的照片主人都笑得非常开心。
“老公,最近我和悠悠也过的很好,从来没有人在宠物店里闹事,周围的邻居也很友好。悠悠很懂事很听话,宠物店里的收益也不错,一切都很好。老公你也要和央央好好的,别担心我们。等着我们去见你们。”
妈妈说话含着笑,目光清澈而悠远,手轻轻抚摸着吉悠悠的发顶。
央央是吉悠悠妹妹的名字,和小姑娘本人像极了。
吉悠悠难受着,好几次想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尽管太阳并没有升起,可白而厚重的云,没有光却变得莫名刺眼,让她撑不起眼来。
可是仍然想笑,毫无顾忌的笑。
好显得她并不是那么难过。然后告诉那边的人,她过的一直很好,没有什么能给她造成巨大的影响。
“我们又要走啦,店里很忙的。”
“爸爸再见。”
“妹妹再见。”
吉悠悠弯下腰,正视着两张照片的视线。郑重道别。
如同以前的每一次那样。
走到墓地大门外,妈妈拉慢脚步。
“悠悠,那妈妈先回宠物店,你有哪里想去玩的吗?”妈妈摸着吉悠悠发顶,温柔而舒缓。
吉悠悠眼睛一转,对着妈妈笑开了,“啊……有呀,今天也有同学约我一起玩呢!”
“是吗?”妈妈更温柔了,微微仰头想了想,开口,“正好今天妈妈也不用你帮忙呢,多跟同学玩会儿吧。”
“好好的,慢慢的玩啊。”
“嗯……”吉悠悠略心虚的垂下眼帘,移开视线拐看向另外方向,不期然,好像还真看到个同班同学。
“那妈妈回宠物店了。”
“妈妈拜拜。”
眼看着妈妈坐着车远去,吉悠悠这才又将视线投向疑似看到同班同学的地方。又没人了。
往那边走过去,走了一阵子,在一家杂货店里发现了她。
是颜瑶。
其实和她倒也不是很熟。只是讲过一些话的普通关系同学。也不算特意找过来,就是打发打发时间,毕竟这一整天太长了。
妈妈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些,那么她也至少要让妈妈以为她也是有朋友能一起玩的。至少她闲暇时间多在外面玩会儿,也能代表她可能开心些的吧。
她发现颜瑶时,颜瑶正站在一排风铃面前。
小巧的,大些的,简单素雅的,繁复精致的,各式各样的风铃一应俱全。
“颜瑶。”
“诶,”颜瑶转过头看到她,诧异的笑开,“吉悠悠,好巧啊!”
“看什么呢?”吉悠悠绕过货架,到她面前。
“这个,这个风铃真的好好看!”
她指给吉悠悠看的是一个蓝色的风铃,上面错落的挂着玲珑的贝壳。贝壳染成了天蓝色,只要拉着其中一条挂着贝壳的线稍稍摇晃,其他细线上的就会彼此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真的好看。”
吉悠悠欣赏的摸了摸其中一片贝壳,是真心觉得好看。
“对吧?”颜瑶看着,连深棕色的瞳孔里都透露出强烈的喜欢。
“嗯,你要买一个吗?”
“不买。”
吉悠悠诧异的看着她,不是很明白,明明那么喜欢,因此带了些询问意味。
“哎,为什么。”
“正是因为太喜欢了啊。”
她眼睛里都在笑,却没有讲得更明白。
总觉得还有些其他的意思在里边,于是即便吉悠悠没有听明白,却也觉得自己不能再问了。
喜欢的东西,却不拥有。
是害怕失去,还是害怕损坏?
“你有要买的东西吗?”颜瑶问。
“没有。”
“那要跟我一起去逛逛其他的店吗?”
“好啊。”
走出杂货店,吉悠悠就跟着颜瑶到处乱逛了起来,看着她像是对这附近很熟悉的样子,不由问道。
“颜瑶你住在这附近吗?”
“对呀,”然后转眼看上她,很意外,“你不住在这里吗?”
“嗯,对啊。”吉悠悠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一问。
“那你……”颜瑶不确定的看了手表,才八点多,“这么早就出门?”
吉悠悠顿住了,早知道就不问了,现在她又不想讲实话。许多理由在她脑袋里转了转,真的,假的,又一一否决。
“我有亲人住在这边,今天过来看看。”
“这样啊……”幸好颜瑶看起来也没什么怀疑,也没追问,“那你还要再和我逛会儿吗?”
“逛啊。”
吉悠悠想起自己买的笔芯快没了,停在文具店前,“颜瑶买笔吗?”
“走吧。”
拿了盒中性笔芯,付完账,又想起了艺体节。
“你有参加艺体节的表演吗?”
“诶,”颜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连忙否决,“我不行,我不行。”
“好巧啊,我也不行。”两人相视一笑,同样毫无特长。
“这附近还有我们班的同学吗?”
颜瑶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我就知道一个,那个,苏程。”
“这样……”
吉悠悠想起那个有着非常温暖的声线的男孩子,还有常常和他一起走的少年。
摄影非常厉害的,姜礼白。
“怎么了,发什么呆?”颜瑶拉回她的思绪。
只是突然想起来明天周一,想要赶快将剧本赶完。
吉悠悠摇摇头,“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赶快坐。那我先走了。”
颜瑶点头,“那好,再见。”
“再见。”
她做事,想要做的要么一口气尽快完成,要么放太久就不想做了。
开心矜持地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