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雪。
今夜,初雪悄然降临,我躺在床上,即将沉入梦乡。就在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雪的异象——那红色的一片。
——
等我在睁开眼,看到的是……
一个,伤的很重的女人,很眼熟……她虽然很狼狈,但是能看出她今天很用心的打扮。我走近。
悬崖边缘,十字架孤独地矗立。一位女性无力地倚靠其上,银色的细线如同荆棘,紧紧地束缚着她的身体,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渗透了她华丽的十二单衣。
她凌乱的深棕色长发在染血的地面上铺散着,形成一幅凄美的画面,长长的刘海遮住她的眼睛,隐约能看到她粉红色的瞳孔空洞地凝视着……我?
我轻轻地触碰了她的手,那触感冰冷得如同冬日的寒霜。她没有任何反应,静默得如同沉睡的雕塑,仿佛生命已在那冰冷的寂静中悄然逝去。我缓缓地撩起她额前的一缕头发,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
她……是我!
“…哥哥。”
她的声音微弱而无力,仿佛是从遥远的世界传来。她艰难地抬起头,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苍白而虚弱。
“你来了…哥哥。”
她话音一落,我的眼前突然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被拖入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
——
夕月啊…!
鲁卡.库洛斯杰利亚夕月!
……我看着鲁卡的脸,银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依然清晰,带着罕见的紧张。他抓着我的肩膀,刚刚应该是他把我摇醒的。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感到有些害怕,心跳跳的很快,大脑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眩晕,身上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寒意。
夕月我…我没事,就是做噩梦。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却还是带着颤抖。
鲁卡没有说话,他只是躺在我身边,伸出有力的手臂把我紧紧抱进怀里。我的额头贴在他微凉的胸口上,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奇异地安抚着我狂乱的心绪。
鲁卡.库洛斯杰利亚别怕…只是梦而已。
他的声音低沉,在我头顶响起。
夕月嗯……
我闭上眼睛,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那个梦太真实了,十字架的冰冷,银线的束缚,还有……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她叫我“哥哥”。我是带入谁的视角,进入了谁的过往?那眼神中的空洞和绝望,几乎要将我吞噬。是天白哥哥?还是……泠呀?
无数疑问盘旋在脑海,但鲁卡的怀抱像是一个避风港,将那些恐惧暂时隔绝在外。我往他怀里缩了缩,感受着他手臂收紧的力道。
……天亮了,又是一天。
做了恶梦导致我一天都没什么精神。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只留下薄薄一层白色,覆盖着庭院。阳光照在雪上,有些刺眼。我用手撑着头,听着讲台上老师平稳的语调,手指机械地写着笔记,但思绪却早已飘远。
那个梦,是预兆吗?
我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然后把视线放到我旁边的焰椎真身上。他倒是心无旁骛,睡得正香,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呼吸均匀。课堂的喧嚣似乎完全影响不到他。
夕月焰椎真?
我小声地叫他,犹豫了一下,用手中的笔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但他只是咕哝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算了,让他睡吧。他昨晚大概又熬夜打游戏了,或者和愁生一起出任务到很晚。
我轻轻拿过他被胳膊压着的笔记本,摊开。上面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有些张扬潦草。我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笔,开始一行行,帮他抄写这节课的笔记。至少,这是我现在能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专注于抄写,似乎也能让混乱的思绪暂时找到一个支点。
下课后,我独自一人走到洗手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连原本玫瑰粉色的瞳孔似乎都黯淡了些。我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像是生命力在悄然流逝,是跳崖式的虚弱感。是最近一直没睡好,精神压力太大吗?还是频繁使用治愈能力的后遗症,比我想象的更为严重?
或许,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吧。我试图安慰自己,尽管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
丛雨九十九夕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回神,从镜子里看到九十九靠在门框边,银色的发丝垂落,眼神带着探究。
丛雨九十九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精神?怎么老是走神?
他走进来,站在我身边,同样看向镜子里的我。
我下意识地避开他过于关心的视线,低下头,假装整理额前的碎发。
九十九沉默了一下,没有追问。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
丛雨九十九别想太多。有我们在。
我深吸一口气,对镜子里的自己,也对九十九,露出一个微笑。
夕月嗯,我知道。走吧,十瑚该等急了。
走出洗手间,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冬日的阳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噩梦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
无论那梦境预示着什么,至少现在,我并非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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