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咬在嘴里,深呼吸,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然后一口气撕开与血肉黏连在一起的绷带。
好的,我懂了,我今天不是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就是要痛死在这儿。
掏出水壶冲了冲伤口,又是新一轮的疼痛袭来,好在伤势恢复程度喜人,稍许开心。
这是我醒来的第三天。
醒来的时候身边密密麻麻堆了许多尸体,死相惨烈,场景恐怖。
当我发现自己躺在尸体堆里的时候,着实头皮发麻震骇了很长一段时间,忍着恶心在这般人间地狱的场景里待了这些天。
死者为大。
然后我将他们身上的水源武器药物尽数掠下。
本想一走了之,想了想还是花了两天时间,将他们好生埋葬。
一来是防止尸体污染周遭,传播疫病,二来是觉得,一生颠倒磨折,居无定所,长眠于斯,稍作慰藉。
我在微微隆起的土地之上插了几根树枝,倒了些许清水聊表敬意。
毕竟他们的物资都归我了,人要有感恩之心
虽不清楚身处何地,只是当务之急应当先找到有河的地方。顺着河走应该便能找到村庄。
林子里乱走是不对的,毕竟每个迷路的人之前都是这么做的,只是我总不好拿人家尸体做路标,只好一路乱撞。
乱撞许久后抬眸望见木屋轮廓,我感动,我落泪,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死者在天有灵,庇佑我找到木屋。
应该是猎人或者守林人留下的,我盘点了一下身上的器具,有几张符纸,还有一些药物、绷带、苦无、手里剑之类的。
日暮。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的内部构造,虽然破旧,很多器物已经损坏,但还是可以在夜晚得以蔽身,不至于需要整夜清醒、燃火以防止野兽的袭击。
安顿下来后才得以有精力关注自身,一坐下便发现身上的痛楚一刻都没有停过。
我躺在床上,冷意席卷,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压得我头疼,又要落泪。
大概是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又因着下雨的缘故而隐隐发了烧。即使我用短铁链缠住门把,将窗户缝隙都用草叶严实塞好,明明额头手腕都发着烫,骨子里却是止不住的冷,似乎这世间不息强风吹彻我的身体。
每一寸肌肤毛孔都不能苟活,连血肉之间,骨子的最深处都浸在密密麻麻的凉意里。冷意中又夹杂着难捱的灼热,我缩在破旧的床上疼的落下生理性眼泪。
意识因痛楚渐渐飘离,隐隐感觉灵魂似乎要离开、飘散,身体却陷在这个罅隙中,整个人都分崩离析,却被强行塞在皮囊里。
“咦?”
朦胧中我听到有低低的男声发出了略带惊讶的一点声音,那声音还有些耳熟。
是谁呢——
我竭力将游走在世间每一寸寒风中的思维拉扯回身体,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集中精力听着门外的声响。
“鼬桑,屋子里似乎进去老鼠了。”
略带笑意又沙哑的声音,在不歇的风中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骨间的凉意仍未退去,甚至一阵阵眩晕冲上来,我眼前一黑,拼尽全力来思考如何从这种情况下脱身。